“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谢老板有些疲惫的对我们说道。“顺便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这个张老根。”
他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爬了一早上的山,累得够呛。
我的手不方便,张金贵于是开始打电话,谢老板嫌屋子脏找了个凳子坐到了院子里,我不想去和他大眼对小眼,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我不知道法师家里应该有些什么,但张老根这里看上去和我去过的别的农家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于,似乎还要更破旧,更简陋。
屋子很小,一眼就看到头了,开了天眼之后,更是一览无遗。
就是一张床,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架子,上面放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灶台和水缸都在屋子外面。
连个衣柜或者是箱子都没有,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外衣就这么叠好了放在床脚。
靠近床头的地方,吊着一些晒干的烟叶。
因为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上,连个电灯也没有,这里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如果我是他,有价值的东西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我看了一下外面,张金贵正在打电话,而谢老板正看着对面的山坡抽烟。
我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什么都没有,我有些失望,但我转身准备走出屋子时,却看到门背后吊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简陋的木雕,应该是很有年月了,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细长形体,我把它细细的拿下来研究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似乎有很多双翅膀很多脚,但因为年月太久,这个木雕的纹路已经很模糊了,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我不敢把他的东西贸然拿走,于是费力的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正反两面拍了好几张照片。
“老板,他们在二标段那儿。”张金贵的声音在外面说道。“那边场地大一点,东西运过去也方便。”
“有人看到张老根吗?”
“都问了,没有。”
我急忙把木雕放回原位,走出了屋子。
“我们过去。”谢老板说道。
想把所有东西运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水泥和钢筋,当时都是车子拉到路边卸下来,然后用马和骡子一包包运上山的,就凭现在这十几个人,累死我们也不可能全运过来集中摆放。之前买了很多彩条布和厚塑料布就是用来干这个的,能做的也就是把它们全部包起来防止进水,至于会不会有人来偷,那就只能看运气,看当地人怕不怕鬼了。
真正让他们收的是价值比较高的机器、工具等设备,还把各处的用电箱给弄了过来,把变压器的电都给断了,电线没办法收,但把线头都用胶布裹了起来。这些东西价值高体积小,被偷的可能性最大。
“炸药都收上来了没有?”谢老板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在山里开挖渠道,不用炸药是不可能的,各个小组都有之前领的一些雷管和炸药,量不多但加起来也不少,这都是在警察局和民爆大队备过案的,要是管理不善流出去惹了事情,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老万那个队的炸药和雷管找不到了。”被安排负责这个事情的李春生有些忐忑不安地答道。
“什么?”谢老板一下子站了起来。
“之前都是老万自己在管,他出了事,也不知道归谁管了。”李春生急忙答道。“我们刚才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真是没找到。”
“会有多少?”谢老板有点急了。
“那只有老万和王经理知道了。”李春生答道。
谢老板把目光转向我,但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几天老万那个队挖的区段岩质比较多,每天都在爆破。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从炸药库里领的雷管和炸药应该不会少。
“有没有找到他的使用记录或者是工作日志?”谢老板这下子真的急了。
李春生把一份记录递给他,上面只记到上个月底,看样子他是一个月一个月来记录的。
工作日志也是好多天都没有写。
“真是乱来!”谢老板把本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按照规定,这些东西都是必须当日领当日用当日记的,但业主本身不管,监理和设代也不管,老万这个人本来就惫懒,和王大有关系又好,王大有也就疏忽了。
谢老板用手按着脑袋在那边说不出话来了。
平时发现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但现在出了事情,当事人都睡在殡仪馆的冷库里了,你去追查谁?
“老板,马上四点了,你看是不是?”张金贵大着胆子问道。
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谢老板,平时这个时点还正是上工的时候,但这也不是平时啊!虽然说大师说了应该没事,但大师也被弄得满身血断了一条胳膊被送走了不是吗?
大家都知道真要有什么,山脚下未必就比山上安全,但那边好歹离公路近一点,真想逃的话,至少逃掉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今晚哪几个愿意留下来?”谢老板问道。
东西集中到了这里,不安排人守就成了笑话,要是人都下山去,人家还不是想怎么撬就怎么撬?
没人搭话。
“一晚上五百块。”谢老板说道。“大师都说了,事情已经过了,只要别乱来就没事的。”
平时给我们看项目部大门的老头一个月也就是八百块,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冒头。
“八百块!”谢老板咬咬牙说道。
平时大家干活也就是五十块一天,大工也不过八十,有几个工人开始犹豫了。
“玛的!一千块!就今天晚上,不会再高了!干就干,不干拉倒!就要三个人,谁来?”谢老板骂道。
终于有三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谢老板也怕他们出事,把号称很贵的玉佛一人给了他们一个。
“晚上警醒一点儿,电话别关机,有什么事就赶紧打电话下来。”他千叮万嘱地说道。
我们一行人开始带着点能拿得动的贵重工器具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总觉得那三个人站在二标段仓库门口看我们的感觉,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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