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齐氏对上伏展强的眉眼,有些慌,咬了下唇,她很快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笑着把手边的针线筐收起来,扭头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伏展强一笑,“相公喝茶。”
伏展强笑了笑,目光自一侧小丫头收起的针线筐上扫过,挑了下眉,“要是累的话不用自己做,让针线上的人做就好,或者,你可以请镇上成衣绣的人来家里量尺寸。”
虽然娶妻娶贤,可他伏展强的娘子不做女红也是可以的,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不都是衣裳么,能穿就好!
所以,其实吧,嫁给伏展强的女人也是挺无奈的。
能走到他心里的是幸福的。
可当他的娘子,你有可能一辈子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在他看来,谁人当他的娘子都是差不多的。
当然,现在有了华姐儿,齐氏有几分特别那是肯定的,但这份特别你得看和谁比,和外头那些女人自然是齐氏重些,毕竟是他孩子的娘,可要是和伏秋莲比起来?
只能是呵呵了。
齐氏喝茶的手顿了下,笑笑,“我不累,家里头没什么事,华姐儿又乖的很,现下我能做的也就是帮着相公或是爹多缝几套衣裳了。”
“嗯,你觉得好就好。”
沉默了下,眼看着天色不早,伏展强起身向里走,那边是净室,齐氏赶紧把换洗的衣裳帕子胰子等物拿了过去,水是才备好的,伏展强抬了下眼,“你出去吧。”
夫妻梳洗过后,两人合衣躺在了榻上。
齐氏一开始整个身子都是僵的,后来慢慢的放松下来,她再扭头,身侧伏展强却是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黑暗里,齐氏那叫一个恼火!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简直是气死他了,真真是木头疙瘩一个!
七月中,两名小厮一路奔波回到了万山县,伏秋莲看着自家老爹送来的信,又有一些东西,不禁无奈的笑了起来,真是的,这样来回的送,有意义么?
“太太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告退——”
“你们两个下去吧,厨房里备着饭菜呢,你们和冬雨去吃一些,然后好好的歇两天。”伏秋莲的目光都在手里的信上呢,头也不抬的吩咐着,“这两天不用上工,我不扣你们的月钱就是。”
“多谢太太。”
两人欢天喜地的退下去,转身自去食堂找吃的。
屋子里,伏秋莲看着手里的信,仍旧是一切都好,家里大小事情说的很详细,连华姐儿会叫姑姑的事都说了好几回,可齐氏的事却……
脑海里的怪异一闪而过,她把手里的信放下,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眸中一抹幽芒掠过,略一沉思,她看向不远处的刘妈妈,“妈妈,一会那两个小厮用过饭你把他们叫过来,我有点事要问他们。”
“姑娘想问什么,可是这信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不是,我觉得家里好像有事在瞒着我。”对于刘妈妈,伏秋莲自然是没什么好瞒的,只是随口道,“上次来信就是这样,什么都说了,偏漏了嫂子一个人,我当时也没多想,可这次又是,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些不对头。”
这次怕是瞒不过去了吧?
刘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事不是她不想瞒,是到了现在,真的瞒不过去了,她满脸凝重的看向伏秋莲,“姑娘,这事还是老奴知道——”
“啊,妈妈知道这事?”
“嗯,奴婢怕您担心,受了惊,便私自作主,瞒了下来。”
瞒了下来?伏秋莲心头一跳,随即抬头,看到了刘妈妈一脸的凝重和自责,她不禁就紧紧的皱了眉,“妈妈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嫂子出了事?”
“妈妈你赶紧说呀,辰哥儿出了那么大的事我都撑了过来,难道还有什么事是我受不住的?”也有事是她受不住的,那就是连清,伏老爷或是伏展强这几个人的事。
包括辰哥儿在内,他们哪一个出事,都是自己受不了的。
如果真是他们出事,伏秋莲觉得自己肯定会疯掉的。
“——是太太动了胎气,见了红,没保住。”
“……”伏秋莲用力的闭了下眼,身子往椅子后头靠了靠,整个人靠在那里半响没出声,睁开眼,她已经多少平复了几分的情绪,深幽的眸子看向刘妈妈,“什么时侯的事?”
“是上次来信时,老奴也是事后觉得不妥,问出来的。”
刘妈妈和伏秋莲请罪,伏秋莲不可能罚她的。
这事虽然刘妈妈私自作主,但却是为她好。
有齐氏的例子在眼前,辰哥儿出事。
刘妈妈肯定会很重视现在的她,瞒下来也是意料之中。
“姑娘您别生气,这事都是老奴的错。”
伏秋莲摆摆手,“不怪你。”
担心吗?有一些,那段时间齐氏难受,伏老爷肯定也不会好过的,老人家心里怎么可能不盼孙子?可现在却……她揉揉眉心,眼角余光扫到刘妈妈一脸担忧的表情,她笑了笑,“妈妈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您要是有点什么事,老奴可是死罪。”
刘妈妈把花茶给伏秋莲续了一杯,冬雨端了两碟点心过来,笑盈盈的,“太太您尝尝,这是按着您说的做的,叫什么果派?”
“地瓜派——”
“对对对,就是地瓜派,这个是地瓜饼,地瓜丸。”冬雨双眼发光,对着眼前的吃食一脸的眉彩飞扬,这都是她做出来的!
“你们也拿去尝尝,对了,给老爷留了么?”
“还有好些呢,奴婢按着您说的,都弄成了面团,等到老爷和哥儿回来用时,现用滚油榨了,肯定好吃。”
“嗯,你这丫头,做这些吃食上脑子动的快。”
冬雨吐下舌,“太太,奴婢向来很聪明的。”
“……”
下午,伏秋莲让冬雨又炸了一些吃食出来,特意送到了刘家,以及成太太那边,同时又让冬雪和成太太说,自己明个儿上午过去看她。
距离成太太遇袭已经是小一个月。
可凶手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甚至还不如辰哥儿那会,还抓到了两个小鱼小虾的。
当街对着成太太放箭的是两名黑衣人,伤了一人,可两个人却都逃了!箭是最普通的乌铁箭,所以,到现在为止,是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成同知最近脸都是黑的,周围温度直接是负的。
没事谁都不敢轻易碰!
伏秋莲倒是去过成家一趟,成太太还不能下床,她问过大夫,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却很是凶险,再稍偏那么一丁点,怕是直接就不用救了,办后事吧。
如今虽然人是救了过来,可却是大失元气。
从成太太腊黄的脸色就能看的出来,若是不能好好调养,怕是这个人以后要落下病根,甚至就此缠绵病榻也不是不可能的。
中午用过饭,伏秋莲把辰哥儿哄睡,知道连清是出去了,她好像也没什么睡意,就拿了把扇子在辰哥儿跟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小家伙爱出汗,没一会就是一身一脸的汗。
她手里的帕子就一点点的擦。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来,伏秋莲怕吵到辰哥儿,便起身走到了外屋,伏秋莲先把手里的扇子交给一侧的冬雨,“你去里头看着哥儿,若是汗多了便拿帕子擦擦,别着了晾。”
“是,太太。”
待得冬雨进去,伏秋莲才看向自门外走进来的冬雪,“看你这么急急忙忙,一脸的汗,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太太,曲家,曲老太太来了。”
“啊,曲老太太?人呢,在外头么,赶紧的派人请呀。”伏秋莲打心眼里涌起几分高兴,难得的故人相见呢,天灾之前,她和曲老太太的关系挺好的,再有华哥儿这孩子也挺得她的心,如今一别三年有余,她时尝也会想,那个精致的孩子如今应该是好好的?
对华哥儿,伏秋莲心里是挺惋惜的。
好好的一个孩子呢,怎么就得了先天性心脏病呢。
“没有,没有,人没在外头。”
“啊,没在外头那你说人来了?”伏秋莲瞪了眼冬雪,自己转身坐在椅子上,“你这丫头,我可是才说了冬雨,怎的你转眼也学起冬雨的毛燥来?”
冬雪有些自责的垂下头,“太太,是奴婢不好。”
“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呢,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伏秋莲看着眼前的冬雪,想着自己跟前的这几个丫头,两个秋还略小些,可冬雨冬雪两个再过了年就是十六了。
十六岁出嫁,不早了。
心里便又多了桩事,今年一定要给两丫头寻个好婆家!
“是曲家的人送来了贴子,说是老太太明个儿过来呢。”
原来是回了万山县,伏秋莲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谁送过来的贴子?人呢,在外头?”
“没有,那小厮把贴子送给奴婢便转身走了。”
“……”伏秋莲还想着把人叫进来问几声呢,没想到人家干净利落的走了,她失笑,揉揉眉心,“好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冬雪屈了屈膝,转身,慢慢退下去。
屋子里,伏秋莲打开面前的贴子,上头写的是小楷,很好看的字体,恭恭敬敬的写着,曲氏携孙明个儿申时正前来拜访,伏秋莲笑了笑,还好不是早上。
不然,她又要派人去和成太太说,改日过去了。
把贴子放到一侧,伏秋莲在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最后觉得明天的安排不会改变,早饭后就出门,去看成太太,然后回转,在家里用午饭,等着曲老太太过来正正好。
伏秋莲笑着咪了下眼,看她这日程排的,多好呀。
万山县,某处三进的普通民宅。书房。
一身黑衣的男子默然而立,偶尔闪动的眸子里尽是冰寒气息,冷冽而阴森,最后,黑衣人把冰冷的眸子自院外花树上收回,径自躺到眼前不远处的属下身上,“到了现在,还是一点头绪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很难听,如同破锣般的刺耳。
可被他一眼扫过来的下属却是站的笔直。
身姿如同一株挺拔的松拍,“回主子话,属下失职。”
“不怪你,我曾经试探过他,男女,钱财这些事情上,他都是不会动心的。”黑衣人笑了笑,眼中霍的一道寒芒掠出,直接射在了对方身上,黑衣人挑了下眉,“你能想到的也无非就是银子,女人这些,他不上勾也是正常的。”
能被姓周的看中,怎么会一点坚持没有呢。
“是属下无能。”
“这事你就别管了,对了,前段时间在外面活动的最近都给我老实点,小心别被人给掏了老窝。”黑衣人交待两声,蓦的一声冷笑,“和成大人说,让他加快脚步,实在不成,咱们可就要自己动手了。”
“是,主子。”
待得人退下,站在窗口的黑衣人沉吟半响,回头。
一张很是狰狞,恐怖的脸出现。
从额头到下巴间,有一道斜斜的疤痕好像把他的脸给斜着劈成了两半,随着他说话,笑,发怒,生气等各种动作,那疤痕如同蚯蚓般跟着脸而蠕动。
一身黑衣,满脸的疤痕,给他凭空几分阴森!
黑衣人低笑两声,声音嘶哑,眸光闪烁。仿佛是发现了猎物的猎人,又如同看到了老鼠,一心只想着戏耍一番的猫儿,让人只看着一眼就觉得胆战心惊。
他仍是低笑,声音若呢喃,若自语。
连清,连大人么?呵呵……
成同知最近的脾气很是火爆,端茶的小厮稍慢了一点,他劈头盖脸把人给狠骂了一通,最后,更是火大的把茶杯给砸了,“让你端个茶都办不好,没用的东西,滚。”
“老爷息怒。小的该死。”被踹了个掏心窝的小厮大气不敢出,磕了个头退下去,遇到正要进门的连清,赶紧低着头道了声安,一溜烟的走出去,连清看了眼地下,再看成大人一脸的阴鸷,叹口气,“这又是何苦?不过是个小厮罢了,何苦和他置气?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你这样气也是自己受着,若是你再气坏了,你家可就真的没人靠了。”
“连大人。”成同知拱了拱手,语气里难免就带着几分的狠厉,“我就不信了,咱们这县城里还有衙差查不出来的事情和人,一次是对辰哥儿出手,一次是我太太,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咱们已经想了这么久,照样是没有头绪。”连清坐在一侧,门口已经有另外的小厮进来打扫,清理了地下的碎瓷片,又给着连清两人端了茶,轻轻的啜了一口,待得小厮退下,屋子里只余连清和成同知两人,连清放下手里的茶盅,慢慢的抬眸看向成同知,“我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若是咱们查的好,说不定能有线索出来。”
“哦,何事?”成同知双眼一亮,一脸急切。
连清垂眸,一字字道,“前任县令被杀,衙差被血洗。”
哗啦,成同知打破了手边的茶盅,一脸的惊恐,“你想要做什么,那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案,归为江湖仇杀,甚至连案宗都封了起来么?”
“可凶手没抓到!”连清紧紧的握了下手里的茶盅,五指指尖因为用力,泛起青白的透明色,眸光轻闪,尽是冰霜寒冽,“不管上头怎么认为,在我心里,只要这个案子的凶手一天没有落实,那就是没有结案!”
成同知心头无声的抖了一下,前任县令的凶杀案!
他闭了下眼,仿佛眼前有人对着他厮喊,半响,双眼睁开,成同知已经恢复平静,“可之前也查过,一点线索也没有,仅有的几个人证都指向了江湖仇杀,咱们甚至查出了前任县令和江湖贼人有过节的事情,你这样说去翻查那个案子,能找到线索,有什么根据吗?”
根据?连清一笑摇头,“没有。”
“没有证据,怕是不好再去查——”
连清一声冷笑,“可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么?好好的,为什么就一直有人要想着对付衙门?前任是凶杀而死,如今,几年凶手没查出来,我家出了事,你太太被人当街袭杀,你不觉得这中间很古怪?”
“可上司都定了案的——”成同知垂眸,也是用力的握着茶盅,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的,“而且,那个案子曾经在万山县引起很大的反应,咱们之前说江湖仇杀,这会要是再翻案,影响不好,老百姓怎么看?”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事都好像被一条线给牵着的?”
“……”眸光微不察的闪过一抹惊悸,成同知张了张嘴,最后,他垂眸轻叹,“我何尝不觉得蹊跷和古怪?只是这案子要查,怕是过不了刘知府那一关。”
“我会直接上折子。”连清脸色凝重,语气森然,隐隐动了真怒,“你也知道,我任期将满,之前是天灾,后头又急着安顿老百姓,再加上之前的确是几条线索都指向江湖人物,结案也就在所难免,可现在——”连清眸光微闪,一字字道,“这个案子我一定要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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