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秋莲不晓得前头已经是波澜起伏,有些事情基本就是到了白热化的时侯,如同连清所说的话一般,他只要真的一动前任县令的案宗,行动起来……
后果是什么?
没人能想的出来。
那些隐在背后的凶手会做出点什么来?
同样没人能想的出来。
可他却还是斩钉截铁的说了出来,对着成同知,他坚定的说出了重查两个字,成同知觉是不可思议,他难道不知道后果吗?要是真的如同连清所想的那样,那些人还在逍遥法外,连清这样的动作,会激怒对方的。
“大人,您还是三思——”很多事情成同知自己心里明白,而就是这些事让他面对着连清时不自觉的就没了底气,他担心连清会查到什么,同时,也是真的担心连清一家。
那些隐在背后的人,没一个简单的呀。
连清摆了摆手,示意成同知这个话题不用再说下去,他心里有数,看了看外头的时辰,他摆摆手,“不说了,走,咱们出去吃饭去。”
成同知低眸一笑,“大人请。”
后院,伏秋莲的孕期已经接近七个月,刘妈妈几个丫头是小心冀冀的看着她,生怕哪里不对劲跌了或是摔了,不过让她们几个人觉得欣慰的是,伏秋莲这一胎真的很顺利。
辰哥儿失踪,后来又是出了齐氏的事。
经过这一波又一波的,伏秋莲自己心里也是担心的。生怕这孩子在肚子里有个万一,这里又没有体检,更没有什么所谓的b超之类,她只能是按照前世脑海里记忆的东西尽量的注意,早睡早起,小心吃食,多运动……
可以说,她这一胎是比有辰哥儿时惊险的多。
但到了现在,让伏秋莲觉得开心的是,这个孩子真的很听话似的,在她担心时,仿佛知道她的心思,直接在肚皮上咕咚来那么一下,怀辰哥儿时还孕吐了好几个月。
这个孩子硬是没有,除了肚子外。
好像她身子其他的地方就没一点反应!
刘妈妈就念叨,这肯定是个女孩子,文文静静的,听话。一开始还念叨着,觉得是个女儿有些惋惜,后来便转过了心思,又觉得是个女儿也好,反正有了辰哥儿在。
一儿一女凑成个好字呀。
伏秋莲对于这个倒是没啥感觉,别说之前有个辰哥儿,就是没有辰哥儿,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觉得开心的。
女儿怎么了啊。
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
上一世她为了个孩子,把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才清楚,现在她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呢,笑着抚了下小腹,伏秋莲咪了下眼,女儿很好的。
用过午饭,辰哥儿闹腾着不睡,刘妈妈怕他吵到伏秋莲,直接哄着他去了隔壁的厅里玩,又让两个秋陪着他,自己则陪着伏秋莲说话,“太太若是困的话便去歇着吧,您现在可是累不得呢。”
伏秋莲摇摇头,这家里的人是个个把她当成泥捏的。
不过她的确是觉得有些累,想了想便吩咐刘妈妈,“别让辰哥儿玩的太疯,下午还要上学呢,还有,若是曲家的人过来,你把我叫醒。”
“太太您放心吧,曲家的人怕是要明天才到的了。”接到了曲家的贴子之后伏秋莲便留了心,本以为是今个儿上午会过来的,伏秋莲把饭菜都提前备好了的,可没想到之前曲老太太派人送了信儿,说是家里突然了点事,若是今个儿来不了,便明个儿再过来。
伏秋莲只笑着让人回话,她随时侯着老太太过来。
至于曲家出了什么事……
伏秋莲躺在榻上笑了笑,别人的家事呢。
一觉醒过来,已经是申时中,伏秋莲揉揉眉眼坐起来,看了眼窗户一角的沙漏,忍不住呀了一声,自己之前没觉得困呢,怎么就一下子睡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呢。
外头听到动静,冬雪掀帘走进来,笑着福身,“太太醒了?您慢点,奴婢扶您。”待得伏秋莲下地,冬雨已经捧了水盆帕子等物,两女服侍着伏秋莲简单的梳洗,把头发挽了个家常的低鬓,伏秋莲走在前厅坐下,“曲老太太没来吧?”
冬雪摇摇头,“没有呢,估摸着应该是明个儿来了。”
伏秋莲笑了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昨个儿晚上才到的,应该是家里没有安排好吧,不过人家不来,她却是不好失了礼数,想了想她招来刘妈妈,“曲家昨个儿才到,我让冬雨拿些小点心之类,然后,再送一席如归楼酒菜,妈妈就和冬雨一块走一趟吧。”
虽然两者的结缘是因为华哥儿那个孩子,可后来曲老太太给她的印象却是很好,甚至在孤儿院初建的时侯出了不少的力,哪怕是这两年曲家没怎么到万山,可当初和她承诺的每年给孤儿院养老院的银子也都是年年风雨不误的送来。
甚至万山起瘟疫的那两年都没耽搁。
这在伏秋莲看来,真的是挺难得的事。
尊敬是双方互相给的,人家伸了橄榄枝,伏秋莲不可能往外拒,既然双方都想着往好里相处,自然是你来我往,曲家刚来便给她送了帖子,虽然今个儿没来,但事出有因嘛。
伏秋莲点了几样如归楼的招牌菜,余下的便让冬雨作主,然后又交待了几句,便笑着让她们出去,“去吧,到了曲家帮我向曲老太太问好。”
“奴婢这就去办,太太您放心吧。”冬雨屈了屈膝,和刘妈妈一块转身退了出去,屋子里,冬雪给伏秋莲续了茶,笑着和她说辰哥儿的事,“您不晓得,可懂事了,上学时都没用奴婢们提醒,哥儿自己就嚷着要去了。”
伏秋莲笑,“他这是才开始,觉得新鲜呢。等到过段时间你再看看,怕是要赖床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才开始的新鲜心理过去之后,三分的热度之后,肯定就会没什么兴趣了,若是再被师傅罚站或是打手心,呵呵,你就看吧。
冬雪扬扬眉,“咱们哥儿肯定不会这样的。”
“你们几个呀,就这样宠着他吧。”伏秋莲摇摇头,不再去说这个问题,只笑着转移了话题,说着便提到了成家,伏秋莲又忙忙的交待冬雪几句,“本来我是想着这两天再过去看看的,明个儿曲老太太过来,怕是过不去的了,你帮我记着,若是我后天过不去,便派个人过去成家看看。”
“太太您放心吧,奴婢给您记着,准误不了事儿。”
伏秋莲笑着点点头,主仆两人正在厅里说着话,外头猛不丁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伏秋莲正疑惑,就听到秋雨惊讶的声音,“刘太太,您这是怎的了?”
“你家太太呢,可在?”说着话已经掀了帘子,待得走进来,看到伏秋莲之后顾不得打招呼,一脸惨白的看向伏秋莲,“小六出了事,你,你帮我救救他——”
“六公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被人打了一顿,手脚都断了,嘴里吐血,我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刘太太知道自己的请求很不占道理,这一路走过来,伏秋莲帮她不少,如今伏秋莲是双身子。
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侯打扰她,给她添事儿。
可事关自己的亲兄弟呀。
眼前想起刚才的一番情景,刘太太一脸的后怕。要不是小六拼死护着她,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儿?她抖着唇,“伏妹妹,你救救小六,他还那么年轻呀,我请了好些大夫,他们都说不能治——”
“别急别急,慢慢说。”伏秋莲的手被她抓的有些疼,眉头微微一蹙却没出声,一侧冬雪却是眼尖的看到,不等伏秋莲出声呢,上前轻轻的扶了刘太太,声音虽轻却坚定,“刘太太您有话慢慢说,奴婢扶您坐下来,喝杯茶缓缓神可好?”
刘太太惊魂未定,“伏妹妹,我真的没办法,所以才——”不动声色的揉了揉手腕,伏秋莲唇角绽出一抹安慰的笑,声音轻柔,“别着急,六公子出了什么事,他人在哪?”
“在,在你们家门口——”
伏秋莲怔了下,赶紧看向冬雪,“你去看看。”待得冬雪应了,她又让她停下,扭头看向刘太太,“是怎么过来的,用软轿抬过来的?”
“是啊,我,我都不敢看。”刘太太捂着脸哭,都是她害的!要是小六真的没了,她就是害死他的凶手。要是小六这一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
伏秋莲看向冬雪,“直接让人把软轿抬进前头的客房,小心轻放,我和刘太太这就过去。”看着冬雪出了门,她对着多少缓和几分情绪的刘太太一扬眉,“你先别激动,咱们这就跟过去,你再把事情慢慢和我。”
伏秋莲安慰着刘太太,看着她的样子,不免为着前头的王六公子担心,只是不管如何,还是得先看看人吧,两人走到前院,管家已经飞快的迎了上来,“太太,这是怎么回事,那人可是伤的不轻,可要请大夫?老奴去和大人说一声?”
“你去和相公说一声吧,是王六公子。”
管家点点头,抬脚要走又停下,“太太,不请大夫么?”
想着自己刚才匆忙间看到的情景,管家心头直发毛。
手脚都断了呀,而且,好像还有内伤似的。
不时的吐一口血……
“先不用,等我看看再说。”在那管家疑惑的眼神里,伏秋莲很是淡定的向前走去,屋子门口,冬雪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到伏秋莲,咬了咬唇,“太太。”
伏秋莲点点头,没出声,越过她进了屋。
王六被放在靠窗的软榻上,一身都是血,看不出身上衣裳的颜色,双眼紧闭,人晕迷着,腊黄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伏秋莲皱了下眉,正想上前去看什么,就看到王六嘴唇无意识的动了下,一口血自嘴角溢出。
伏秋莲的脸色挺难看,站在那里眉就紧皱起来。
身侧,刘太太始终看着她的脸,看到伏秋莲的脸色变化之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出口的声音都是抖的,“伏妹妹,小六他,是不是没救了?”
“别担心,我是大夫不是神仙,不可能只看一眼就能治病救人。”伏秋莲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刘太太,知道她的担心,伸手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她自冬雪端来的银盆里拿胰子仔细的净了手,取过洁白的帕子擦揩干净,最后,她看向冬雪,“你留下,无关的人都退出去。”
刘太太咬咬唇,“我要留在这里。”
“好,你也留下。”反正这会只是检查,刘太太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她点了下头后就不再去看刘太太,看了眼冬雪,“拿剪刀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
伏秋莲没出声,拿了剪刀却是直接咔嚓两声把王六的长衫剪了一道口子,手直接就伸了进去,倒是一侧的冬雪想了下轻声对着刘太太解释道,“刘太太您别担心,我家太太只是要检查一下王六公子的伤情,手脚断了是肯定的,但因为他一直在吐血,我家太太得看看是不是他有别的内伤。”
原来是这样。
刘太太点了点头,心却一直都提了起来。
小六还有别处受了伤,是内伤吗?
正想着呢,伏秋莲已经紧锁着眉头看了过来,“他的肋骨初步估计,应该是断了五根。”她叹了口气,有些为难的看向刘太太,“我只能说尽力,但要是说能让他百分百的痊愈怕是没这个可能。甚至,”顿了一下,伏秋莲眉头锁成个川字,眼角余光扫过又溢了一口血的王六公子,摇摇头,“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让他活命——”
刘太太的身子轻晃,差点就摔在地下。
幸好她身侧的冬雪眼急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刘太太。”
刘太太深吸口气,就着冬雪的手坐在椅子上,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脸色惨白的看向伏秋莲,“伏妹妹有几成的把握?”
“五五之数。”伏秋莲紧紧的看着她,最后,她垂眸,“现在情况只能是这样,我就是帮他治也不一定就真的能——而且,我还得去请外科的杨大夫过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何去何从,你在这里是他唯一的亲人,拿个主意吧。”
刘太太几乎都没想,立马就有了决定。
她看向伏秋莲,“麻烦你了。”
“——好。”伏秋莲笑笑,点头。
即然我们是朋友,即然你相信我,即然你做了决定。
我是能帮的一定会帮。
即然说好了,伏秋莲便看向冬雪,“去准备东西,烈酒,滚烫的水,还有一些我之前让你备着的东西,统统拿过来,另外,让管家亲自去请杨老爷子过来。”
“是,太太。”
伏秋莲这会才抽空扫了眼刘太太,知道她担心,劝解的话说了也没用,对着她点点头,只开口道,“你放心,我尽力。”
“嗯,我信你。”如果不是伏秋莲,她们母子或是早就没命了吧?后来,儿子出世,伏秋莲又救过小家伙一次,这才早她决定让儿子认伏秋莲为义母,现在,外头几个大夫都摇头说没的治,她就是不信也没有别的办法。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来,伏秋莲以为是冬雪就没回头,“怎么这么快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清楚?”
“太太,是我。”竟然是连清低沉中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伏秋莲扭过头去一看,不禁笑了,“相公怎的过来了,我不是让管家和你说,没什么事,你不用特意过来么?”
“小心,慢点,我扶你。”眼看着伏秋莲要迈门坎,连清脸色微变,立马上前两步扶住她,“都和你说了小心些,怎的还这样毛毛躁躁的,下次记得走慢些。”
“……”她明明都走的很慢了好不,暗自翻了下眼皮,伏秋莲点点头,直接转移话题,“我刚才看了下六公子的伤势,主要是手脚,肋骨折断,应该算好的,不是粉碎性骨折。”
“可有把握?”连清握着伏秋莲的手,眉眼微蹙,他是真心的不想伏秋莲这个时侯动什么刀子,肚子里带着一个孩子呢,这又是血又是伤,又是刀的,哪里能成呀。
可他到是想劝来着,问题是劝不了呀。
就比如现在,他听了管家的话之后一惊,本来是想着过来劝阻的,可到了跟前儿一看这情形,且不提自家娘子听不听他的劝,面对着一条性命,他能张的开这个口么?
“连大人,都是我不好,您要怪就怪我——”刘太太一脸的自责和内疚,对着连清福身就是一礼,“我也知道伏妹子现在这情形,旦凡是有一点好的情形我都不会,也不敢来打扰伏妹妹,可现在,我真的是没一点希望了,说句不好听的,伏妹妹现在就是在救我的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说连清能说什么?
不同意?这话他可是真的说不出口,看了眼自家娘子,目光扫到伏秋莲的肚子上,他叹口气,“会不会影响?”如果真的会影响到孩子,他可是宁愿让刘太太怨恨自己,也经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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