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失职 第7章搬弄是非

    翌日清湘跟着刘氏往杨浸月居住的芳华暖阁走去，进了门，对面正在琢磨一首小令的杨浸月听见响动，起身叫了声娘亲，连忙走过去依偎在刘氏的身边。

    刘氏亲切的拍了拍她的手，拿起桌上的那首小令读了一番，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杨浸月。

    杨浸月天生脸皮薄，红了脸嗔怪道“娘亲莫要笑话我了，不过是闲来无聊之作，登不上大雅之堂。”

    清湘面色含笑道“真是这样，依奴看，许多学者就不要写诗了，纷纷改行去经商得了！”

    “臭丫头，就你多话！”

    杨浸月作势要打她，清湘连忙躲在刘氏身后，继续说道“小姐就别谦虚了。”

    刘氏见她们两个没个正经模样，就严肃了脸面，道“偶尔嬉笑也没什么，只是要时刻记得小姐与奴才的本分。”

    两人正闹成一团，听见这句话，都默默的抽回自己的手，服帖的放在身体两旁。

    杨浸月生怕刘氏责罚清湘，连忙转移话题道

    “娘亲，李嬷嬷被派去教导五妹宫廷礼仪，也不知道五妹如今习得如何了。”

    刘氏轻蔑的哼了一声，道“愚木不可雕也！她能学成什么样？”

    杨浸月和清湘互相对看了一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正巧伺候杨浸月丫鬟红鹦端着茶进来，清湘碎步挪到她跟前，将茶水端了，倒了一杯躬身递给刘氏，贴心道“天寒，夫人喝杯热姜茶暖暖身子。”

    刘氏掀了眼皮子看她一样，接过茶嗯了一声。

    “女红学得怎么样了？”

    刘氏问道

    “昨日绣了一幅鸳鸯戏水，现在就拿给母亲看看？”

    杨浸月小声的回答道

    刘氏点点头。

    红鹦便转身进内室去取绣架，清湘见刘氏闭着眼睛一副疲惫的样子，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后，用拇指小心翼翼的按压着刘氏的太阳穴。

    刘氏看着白色的锦缎上栩栩如生的两只戏水的鸳鸯，满意的点了点头，清湘也歪过脖子去看，见绣品针法细密，色泽匀称，也不禁在心中暗暗叹服杨浸月的绣技来。

    被众人赞许的眼光包围的杨浸月再度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侧过头去，咬着帕子；看着花瓶里正在吐着馨香的梅花。

    这时李氏用帕子捂着一只眼睛从屋外跑进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刘氏面前，大声哭喊道

    “夫人，夫人，你还是请个知识渊博的人教导五姑娘罢！奴没这个本事，教不了五姑娘的宫廷礼仪。”

    刘氏挪开绣架上的目光，问道“怎么了？先起来。”

    李氏应声站起来，委屈道“五姑娘金贵，我哪里配得上教导她？”

    刘氏阴沉着脸色，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氏见她动了怒，于是将将刚刚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刘氏听罢大骂一声混账，气得蹭的一下站起来，清湘却在刘氏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刘氏神色犹豫了几番，复退回去坐下，抬着茶喝了一大口。

    李氏见状，深怕刘氏不给她出头，正打算再把事情说得更不堪些，清湘却提前截住她的话道“五小姐刚刚回府，身上沾了些坏习性也是常理之中，你多担待点，至于舞姬绣娘之事，你且说是老爷吩咐，不能退换！”

    李氏平日里就见不惯清湘在刘氏面前得宠的模样，现在她又打消了刘氏教训杨稻穗的念头，心底更加是怨愤她，碍于刘氏，她没有发作，却挤出几滴浑浊的眼泪，呜咽道“夫人，她只是说奴也就罢了，可是奴就是忍不得她侮辱夫人的半句，侮辱小姐半句，她还说大夫人假公济私，把好的留给四小姐………”

    刘氏原本是忍了，听了这话，火又蹭蹭的冒起三丈高，沉声道“她当真说了这话？”

    清湘想要开口劝刘氏，刘氏却伸出一只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李氏把头垂得更低，道“夫人不信大可去问五姑娘，奴要有半句假话，叫奴不得好死！”

    她还没有说完，刘氏就大步走出了屋子。李氏得意的看了清湘一眼，小跑着跟上去了。

    杨浸月担忧地拽住清湘的袖子，杏眼里渗出恐惧的目光来，小声问道“清湘，五妹是不是又要挨打了？怎么办？呜呜………”

    清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神情忧郁的看着刘氏离开的方向，拨开杨浸月的手，跟上了刘氏的脚步。

    杨浸月本想跟着去，可脚才迈出半步，又想起刘氏生气时的模样，脚便动不得了，只是眼中的泪水簌簌的掉下来，红鹦看见她这副模样，只得放下手中的活计，安慰道“小姐，你莫哭了。”

    杨浸月哭得更厉害，抽抽搭搭的说道“娘亲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五妹的，你不知晓娘厌恶五妹………”

    红鹦叹了口气，心中想到，我又如何不知道大夫人的为人？又如何不知道李氏的为人？可怜五小姐，三年前好不容易离开了宰相府，如今又要回来受罪………想着便把绣架搬回内室去，也没再劝慰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姐。

    杨浸月独自哭了半天，恹恹的揉着泛酸的眼睛，躺回床上不知如何是好。红鹦看惯了她这副模样，知道这种时候无论做什么也不能令四小姐快活起来，只能无力的摇摇头，轻手轻脚收拾了杯盏，退出房门，并将门掩了起来，嘱咐站在门口的小丫头不得打扰。

    正巧遇见穿着狐裘的两个唇红齿白的妙龄女子朝这边走来，红鹦认得着两人，乃是红楼舫里最年轻的管事簿言和重绣坊里的领头绣娘沪莘。簿言双颊圆润，下巴微尖，一双狐狸眼，两撇柳叶眉，精明中带点诱惑，孤傲中带点冷清，平日里不大爱说话，见谁都是冷冷清清的，除了沪莘，红鹦没见她对谁笑过。

    沪莘长得浓眉杏眼，红唇饱满，肤质白皙，却隐隐的透着男子的豪爽之气，人很和蔼，又爱笑，第一次见她时，红鹦也十分怀疑她的绣艺，担心她这领头绣娘的功夫怕是徒有虚名，不过后来红鹦才知道人不可貌相，纵使有些人看起来要活泼随意，不拘小节一些，可是做起刺绣这些精细活时，也是不差于那些性子温婉恬静的女子。

    红鹦第一次见着此等与众不同的人，加上沪莘性格随和，于是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只是簿言在的时候，红鹦就要拘束些，倒不是她想这样，只是看见簿言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她若是当着她的面和沪莘谈话谈得太过欢脱，心底终归是不舒服的。

    沪莘眼睛尖，先于簿言发现了她，笑呵呵打招呼道“红鹦！”

    红鹦应了一声，为难的说道“今天怕是要害你们白跑一趟了。”

    说完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望了她们一眼，道“小姐今天身子不舒服，还劳请你们明日再来吧！”

    沪莘笑道“什么害不害的，走走就当做锻炼身体了，小姐今日不舒服，我们明日再来就好了。”

    红鹦也被她大方的笑容浸染了，憨笑着摸摸自己的头。簿言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红鹦看着她们两个，终于将心中的盘旋多时的疑问提了出来

    “两位进府前认识么？”

    沪莘正半张开嘴巴作答，簿言却先一步说道“进府前倒是没怎么见过面，不过重绣坊领头绣娘的名声确实如雷贯耳。”

    沪莘敛下眼中的清澈，脸上却仍旧笑意连连，“我先前在坊中也时常听人夸赞簿言姑娘舞技高超，前日见姑娘做鼓上舞，才真正的明白了百闻不如一见，簿言姑娘人美舞更美。”

    红鹦听她这么一说，也想起簿言前日教导自家小姐舞技，并跳了一舞做了示范，那舞姿的美妙，确实是她不曾见过，并为之惊叹的。

    簿言淡淡的说了一句过奖，便和沪莘离开了。

    ………

    出了宰相府，天骤然刮起狂风，沪莘和簿言并肩走出来，沪莘的轻轻说道

    “老板为何让我们认真教导四小姐？”

    “不知道。”簿言淡淡的答道

    “你刚刚为何不让我说出我们的关系？”

    “老板将红楼舫和重绣坊交给我们打理，从那以后就没有干涉过我们受富贵人家之邀教导这些名门小姐舞技绣艺，可如今她却让流歌绯锦通知我们认真教导四小姐，自有她的用意，我们尽管做好自己的本分，莫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更何况，红楼舫和重绣坊是同一个老板这件事，也没人知道，我怕说出来多惹事端。”

    沪莘蹙眉沉思了一会，答道“你说得对，是我莽撞了，言姐姐，下次你得提点我一些，免得我不小心坏了老板的大事。”

    彼时阴沉沉的天幕下起鹅毛大雪，本来就银装素裹的京城一时间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骤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两人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呀声。

    两人渡到各自的轿子前，沪莘两只手和在一起搓了搓，一张嘴就冒出白气，疏离淡漠的朝簿言道了声告辞，簿言也朝她点了一个头，便各自上了轿子，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