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刁难
绯锦和流歌装模作样的教导了杨稻穗一些基本的舞步和绣艺,见李氏没有来,杨稻穗便想偷个懒,想要将人打发了。绯锦看出了她心思,知道她在花柠面前不好开口,便编了个理由,说是今日坊中有事,想提早回去。
流歌正在一旁练下腰,听见了问道“有什么事?”
绯锦朝她递了眼色,流歌停下动作认真的将她看着,严肃的问道“你眼睛抽筋了么?”
杨稻穗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呛得直咳嗽,绯锦又好气又好笑的白流歌一眼,转过来向花柠道“真是抱歉了,还望花柠姑娘代为转告大夫人,明日绯锦定当提早来。”
花柠听罢应了一声,又问流歌道“流歌姑娘今日要教导小姐何种舞蹈。”
流歌摸着下巴沉思了一阵,脱口而出一大段舞名,绯锦在一旁听着,猛的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继续给她使眼色,奈何她就是个不开窍的,绯锦一着急,偷偷的踹了她一脚。
流歌受了这一脚,本能的痛呼出声,却看见杨稻穗斜着眼睛阴测测的看着她,她只好将后面“你干嘛踢我”这半句话吞了回去。
杨稻穗喊道“花柠,既然绯锦姑姑要离开,你且去外面,叫人将她的轿子提上来,免得到时候让姑姑站在冰天雪地里等轿子。”
花柠答了声“是!”
遂退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们三个人,绯锦摇了摇头,戳着流歌的脑袋道,“一把年纪了,你咋就不长个心眼?”
杨稻穗说道“二十三岁也算不得一把年纪,就是忒愚钝了些。”
流歌本来想和绯锦顶嘴,但是听见杨稻穗不阴不阳的这么一句话,她没敢张嘴,只是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衣带。
绯锦见她这副小女儿作态,又好气又好笑道“行了走吧!回你的红楼舫撒性子去!”
流歌疑惑的看着她,又看着杨稻穗,杨稻穗慢吞吞说道“那李氏虽说是来教导我宫廷礼仪,其实也是来监督我是否认真的学习舞蹈和绣艺,今日她不来,我们也没必要作秀给他们看了。”
流歌再问道“学这些个东西做什么?”突然她眼里闪过一道光,接着道“听说最近新登基的皇上要立新皇后,你爹杨宰相是想推老板你……”
“倒也不只是我,他只是想这位皇后是他三个女儿中的一个,才会把我召回府。”
“可是老板,我看你也不稀罕那个位置。”
杨稻穗沉默了一番,道“他派人找到了我,并封了我其中一处酒肆,以此威胁我回宰相府。”
“一处酒肆算什么,这应该不是你回到宰相府的理由。”
“一个酒肆倒是不算什么,只是我和娘的下落被他查到了,我怕他会以我娘威胁我。”
一直不说话的绯锦蹙起眉头道“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老板,”
“我自然知道,只是目前除了服从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至于皇后,我打算帮助四姐,等到她当选皇后,我爹应该会放过我。”
“如果宰相想把你嫁给其他的达官显贵联络感情哩?”
杨稻穗将手中的杯子一捏,“若真的到了那一步,那我就和他死拼到底。”
绯锦担忧的看着她“从昨儿的李氏来看,这宰相府中的都不是善茬,老板,那你如何挨到选皇后的那天?”
“挨什么挨?”杨稻穗抬起头看着房梁,“来这里的头一天我就试图做个乖巧的女儿,只求他可以看在血浓于水的份上,放我一码,可是现在我仍旧要成为他巩固地位的棋子,既然委曲求全没有用,我又何必卑躬屈膝?你下去安排,用最快的时间将我娘藏起来,并且斩断所以关于‘一醉方休’的商务往来,我要让杨韬追查不到我的任何下落!”
流歌和绯锦对视了一眼,便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杨稻穗见她们退下了,才自嘲似的叹了口气,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花茶里的芳香混含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杨稻穗用筷子拨弄着碟子中的花生米,沉思了好一会。
花柠推门进来,问道“刚刚在路上碰见流歌姑娘,她说她有事,明儿再来,小姐,你怎么不截住她?她们都走了,谁来教导你舞曲绣艺?”
杨稻穗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一个小丫鬟,倒是管起主人的事了?”
花柠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这位粉雕玉琢的小姐,见她面色平静的数看着盘子里的花生米,沉稳安静,眼睛里波澜不惊,哪里还是三年前传说中的那个莽撞的五小姐?
花柠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梳头丫鬟,后来杨韬见她聪慧可人,便要了她来监视杨稻穗,在此之前,她倒是不曾贴近过她,因为老夫人不喜杨稻穗,除却请早安的时间,花柠是鲜少见到杨稻穗,听见她说话的。
所以花柠印象中的杨稻穗是从别的下人所说的话中衍生而来,无非就是说她是小小年纪,却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人又不聪明,每每被人逮到,却抿死了嘴巴不承认,耳根子又软,下人撺掇她几句,她便照着那人的话去做了!
这个下人后来花柠也知道,便是那个江篱和她的母亲吴氏,后来吴氏生病死了,五小姐也被逐出宰相府,关于五小姐的事情才慢慢消停下来。
可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花柠却觉得谣言不可信,这位五小姐,怕是在外边经历了许多事,犟性子被磨的圆滑了!不同少年时莽撞无知,学会了看人说话,更是学会了将自己心思埋藏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愚笨的人,否则,杨韬也不会选上她。此时她乖巧的闭嘴,不再过多的说话,免得引这位小姐厌烦,至于杨韬那边,花柠并不打算将现在的状况如实相告,就算要说,她也打算让别人去说,她可不能主动当这个出头鸟。
而且花柠越看越觉得,杨稻穗如今的脾气秉性,行事手段,多要偏向于宰相老爷。
当年杨韬年仅三十就官至宰相,可看出其心智和手腕非一般人可比,可花柠见宰相府里这些个公子小姐,却没有一个有他的风范的,原本大少爷杨圭天资聪颖,却折在了酒色上,真是可惜了。
杨稻穗自然不知道花柠心中百转千回的想法,也不知晓自己在她心中升到了同杨韬比肩的高度。这时候对面的大门惨叫了一声,杨稻穗丢了手中的筷子,心中道“宰相府果真不容我耶?”
刘氏气势汹汹而来,后面跟着一脸得意的李氏和一脸担忧的清湘,还有四五个丫鬟奴才,这个杖势,倒是一点也不低于那天晚上。
刘氏惯常的厌恶的瞟她一眼,话里含刀道
“我却听说,你不满意我给你安排的舞娘绣娘?”
杨稻穗并没有起身,重新拾起一旁的筷子,慢吞吞的接过话道
“大娘是听谁说的?”
刘氏这句话是参了威慑的,没想到杨稻穗竟然面不改色的接了,她不由得更生气,也更加笃定李氏的话。
“呵,见着大娘也不行礼,你如今倒是出息了!”
杨稻穗头也不抬
“昨天练舞,伤了腰!大娘慈爱,自然能体谅我。”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联想起这位五小姐刚进府时胆小不敢说话的模样,大家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也默默的认同了她确实是杨稻穗。
这府中,只有杨稻穗才敢用这种语气跟几位夫人,甚至是宰相大人说话,纵使杨稻穗为此受了许多的苦,受了许多非人的罪,可她却仍旧没有学会变通的法门,许多奴才都还记得她被杨韬扫地出门时,她说的那番话。
那时她被打的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吴氏听闻那这件事,拖着病体勉力的赶过来,见着地上的人和哭晕在一旁的歩圆,面如死灰道“老爷,是我怂恿小姐去偷参子的,否则,小姐小小年纪如何去做这等龌龊事?”
杨韬看着地上的小杨稻穗,终是有些不忍心,一旁的下人也瞧着不忍心,便努力用眼神告诉她,叫她给杨韬认过错,承认是吴氏怂恿她的。
杨稻穗却咬着牙齿道“不是!就是我自己去偷的,就是我,与旁人无关。”
“逆女!你可知道,那人参是皇上亲自御赐,更何况你堂堂宰相府五小姐,怎能不顾脸面,做出此等偷鸡摸狗的事?”
杨稻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从没有把我当做女儿,我才不是什么宰相府五小姐!”
……
清湘心底叹了口气,道了声往事如烟,更加担忧的看着杨稻穗,同时也有些恼怒她为何还不懂得变通,依旧是这副直性子。
她不知道,杨稻穗的直性子,早就在商场中被磨得干干净净,如今的杨稻穗敢这样说,无非是有着刘氏不敢动她的把握。
刘氏冷笑一声“五女莫要说这些恭维话,只怕我在你心目中,也就是个假公济私的模样。”
“大娘要是真要怎么想,稻穗也没有办法。”
刘氏一噎,气得一个箭步上前,指着杨稻穗骂道“歩圆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个牙尖嘴利的下贱坯子?”
杨稻穗原本只是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叫她消停一阵子,可是她这句话,却是勾起杨稻穗年幼时的种种不愉快的经历。
杨稻穗那时候人小,奈何不了她们,刘氏和其他的几位夫人时常打骂她们母女,口头上的侮辱要更胜现在百倍,杨稻穗不服,同她们顶嘴,然后被痛打一顿,和母亲一同被关进柴房里,不给吃不给喝,这时候只有吴氏会偷偷给她们带点吃的来。
杨稻穗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她,道“大娘是前任兵部侍郎的嫡女,能说出这一番不堪入耳的脏话,五女亦不知道是哪个教的!”
“混账!”
“大娘不必这么愤怒,我说的是事实,事实就是所有人都瞧得见的,别人都默默的不做声,你又何必气坏自己的身子?”
话罢抬起头示意性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见众人将头低得更深了。
刘氏简直不敢相信这一番话是从她嘴巴里说出来的,涨红着脸抡了胳膊,扬手就扇了下去。
杨稻穗最近几天来脸上的红肿就没消停过,因此每次一照镜子心中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冒一层,正愁找不到泻火的对象。她灵巧的避开身子,站起来走到李氏的身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啪的甩李氏一个大嘴巴子。
刘氏转过来也惊惧的看着杨稻穗
“大娘怕是听这狗奴才的挑拨,才会如此说话,如今我便替大娘教训一下这个狗奴才。”
李氏也惊异的捂着红肿的脸。
杨稻穗上前一步走到刘氏的面前,笑道“大娘,李氏既然已经被爹派给我了,那我未进宫前这段日子,她自然是要在我这里住下,悉心教导我才好,可是她却罔顾职责,跑到你那里去扰你清闲,实在该打!”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1s 2.293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