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虽然蒙古的骑兵声势很是浩大,朱见深却一点都不慌,如果不是自己文采不好,他甚至还想赋诗一首。
毕竟如果换个其他时间,或者说再拖后一段时间,他都不敢这般的托大,但现在不同,刚刚补给过的弹药,因为枪管磨损刚刚换装过的新火铳,以及刚刚到达的虎蹲炮——嗯,其实是子母炮,只是朱见深觉得虎蹲炮比较威风而已。
在加上周围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率领的两只骑兵部队,以及从北平已经宣府来的勤王的部队,实际上,总人数上朱见深这一次指挥的部队人数并不比孛来的的蒙古大军少多少。
只是朱见深觉得,既然要赢,就要赢得痛快,所以,才让其他部队都隐藏四周,甚至让英国公张懋和成国公朱仪率领的部队,伺机抄了对方的后路!
所以,朱见深本来想说,优势在我……
可想了想,还是仔细的交代部下——要在战略上藐视对方,战术上重视对方,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一触即发的暴风雨马上就要迎面扑来,一如紫禁城内这太上皇朱祁镇和景泰帝朱祁钰的对峙。
事实上太上皇朱祁镇的心里也是矛盾的,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之猛,真乃大明战神也——仅仅鸡鸣驿一战,一万四千多蒙古鞑虏的首级乃是地方、军方和兵部三方确认过的战绩,这这种大捷,大明有十年不曾见过了。
甚至延长一下,就算是自己正统十四年里也不曾见过。
在追溯一下,自己父皇宣宗宣德年间,也能数得着。
所以当初鸡鸣驿被突袭之后,于谦于大爷走了之后,满朝文武对于景泰帝的情绪发生转变之后,他身为大明正统皇帝,太上皇,没少在王骥和曹吉祥的配合下拉拢朝臣,但——
鸡鸣驿大捷!
于是景泰帝又变得英明神武,可是——
皇太子又带领着残兵游勇追击出了长城,于谦身为景泰帝的铁杆心腹,兵部尚书,竟然没有劝阻,还跟着去了独石口督战……
这景泰帝什么想法,大家都三缄其口。
“那于谦是你的心腹,他在独石口督战,我儿在十三岁,竟然被逼着去草原上跟鞑靼骑兵对战,朱祁钰,你说你有何居心?”
“你要是忌惮我们父子俩,你说一声,朕立马回南宫自我圈禁倒死,不挡你皇位传承,如何?”
太上皇朱祁镇气势逼人的问道,这是他一路上从慈宁宫冲破封锁,仗着没人敢真正伤害自己身体的便利,一路来到朝堂之上,直接指着景泰帝朱祁钰骂道。
“大明没人了么?”
“朱祁钰,这满朝文武大臣的就真的找不到领兵之人了?就算是要为我儿子被突袭的事报仇,难道就不能让宣府镇或者蓟辽出兵?”
“我儿朱见深不单单是我的儿子,也是你朱祁钰的侄子,更是宣宗章皇帝的亲皇孙!”
太上皇环顾四周,再一次拿出来自己当了十几年皇帝最后独断乾纲要御驾亲征的气势,环顾四周的文武大臣,慢慢的说道:“皇太子是你们推立的,那便是储君,正所谓主辱臣死,你们就看着朱祁钰这般胡闹?当初你们誓死抵制朕御驾亲征的时候,说此乃乱命,臣不奉诏的风骨呢?”
众位文武大臣勋贵们都低下头,默然不语。
说真的,想要小太子回来的念头,他们可比景泰帝要更大更迫切。
一个鸡鸣驿大捷已然犹如大山压在他们的头顶,如果小太子再从草原上顺利回归,那么刚刚在朝堂上崛起的文官仕绅集团将会收到巨大的打击,甚至还能不能左右朝政都两说!
要知道,跟随着小太子此次“北巡”的,很多将领都是勋贵,在加上这次回归又将有多少将领升迁,到时候土木堡一役好不容易才被踩下去的武将勋贵们岂不是又要站起来?
重要的是,小太子才十三岁!
如果就此养成了小太子尚武的念头,跟太宗文皇帝,不就算是跟宣宗章皇帝前期一样,那也是他们巨大的失败啊……
可是,现在他们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两个皇帝,亲兄弟,吵架,家务事,外臣不足道哉。
三思而后言,先等等看太上皇和景泰帝,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再说。
景泰帝朱祁钰端坐在龙椅之上,想要说点什么,却有不知道该说什么,于谦是他的心腹不假,可于谦就是一个性格耿直的头铁娃,有些事一旦他认定了,朕也很无奈啊!
再说了,朱见深的太子活着,在自己旁边,可比死了或者被俘强多了,太能挣钱了。
朕也不想他出事啊!
“皇兄……”
景泰帝朱祁钰忍了一会,觉得还是要说两句挽尊一下,想了一下,情真意切的说道:“深哥儿出击长城外,朕其实也不知道,更加的不想他如此做,他是我大明的皇太子,代表的是国本,朕这身子骨,皇兄心里想必也清楚,朕是拿他当亲儿子一般的看待,又岂会有其他心思?”
这话说的不单单老太师王直,就连是一向梗脖子的王文也是连连点头,这话说的实在,与太上皇朱祁镇相比,景泰帝朱祁钰这个当叔的倒真的跟亲爹似的。
当初太上皇被幽禁的时候,南宫之内朱祁镇儿女的教育都是人家景泰帝一手安排的,不差分毫,反倒是身为亲爹的朱祁镇,整日里饮酒作乐,八年之内,不知道宠幸了多少的宫女,又生了好几个儿女……
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
“你没其他心思,难道朕就有其他心思不成?”
太上皇朱祁镇当时就怒了,怒发冲冠的指着景泰帝朱祁钰说道:“朱祁钰你摸着你的良心说,当初是谁要让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去巡边,有这心思,你身为大明的皇帝,你怎么不御驾巡边,巡狩四方?”
“深哥儿他才十三啊……”
太上皇朱祁镇当然知道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在北京城的人所有能改变的。能决定这一切结果的除了对阵的朱见深一行大明勋贵将领和孛来一行的蒙古贵族以外,那就只剩下在独石口督战的大明兵部尚书于谦于少保。
他所要表达的只是一个态度,因为在他的计划里,等到塞外那一战的结果出来,北京城内的一切早就大局已定,无论是朱见深或胜或输,他朱祁镇都是双赢。
赢了,他依旧是朕的儿子,大明正统皇帝也就是自己朱祁镇的皇太子。
输了,他依旧是大明太子,大明正统皇帝也就是自己朱祁镇亲自给他上个美谥号!
至于那逆贼朱祁钰……
呵呵,等朕重登大宝,朕要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皇帝的尊严不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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