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浓冷笑了一声,愿意?
当玉萝锦把她迷晕送到慕子寒手里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愿不愿意?
“你为何要行刺我?我已经嫁给……”秋景浓质问道。
玉萝锦还没等她说完就冷言冷语地打断她,道,“哟,自作多情。行刺你的可不是我。”
那是谁?
“那你怎么会在雁门公府,又要带我去哪里?”秋景浓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她觉察出玉萝锦满肚子的怨气,却不知这怨气由何而来。
玉萝锦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带着她在长宁的大街小巷穿梭着。
秋景浓不一会儿就看明白了。
这是往皇宫去的路。
还说不是她做的好事?!
雁门公府离皇宫本也不远,秋景浓毫无反抗的余地,一路被她挟着进了宫门,七绕八绕地拐到一处恢宏却偏僻的宫殿。
秋景浓没做声,自打被她放下来就一直悄悄打量着这处宫殿。
此时就算她大声呼救,也未必有人会听到,即便听到,也未必会引起多大兴趣。
又或者,她堂堂雁门公府少夫人,只着一件中衣深夜站在皇宫内院,像什么话,传出去就是死也解释不清了。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没想到玉萝锦放下她便体态风流的推门出去了,留下穴道未解的秋景浓软软地靠在床边,心里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这个玉萝锦到底什么身份,如此随意出入皇宫,偏偏又是长宁城最有名的青楼的老板娘。
岚馨苑。
秋景浓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和这个地方这个人有任何交集呢。
过了一会儿,门外渐渐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门口停住了。
这人脚步犹豫,又停滞不前,叫秋景浓心里吊得难受。
痛痛快快的不行么?
反正她身中是非蛊,若是来人真是慕子寒,她便先一头撞死算了,左右都是死,也算保住了名节。
正在秋景浓咬着牙做出最坏的打算的时候,那人终于推开了门。
清冷的月光给那人/质地精良的袍子镶上了一层银边,如水月色下那人眉眼如旧,一双染了几分忧思的桃花眼专注且温柔。
这个人。
是慕子宸。
是她已有几月未见的,那个人。
秋景浓望着他,嘴唇动了几次也说不出话来。
她想过再见的许多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穿着中衣,算是衣冠不整,勉强逃脱了一场刺杀,被莫名其妙带到这么个鬼地方。
而对方,马上就是君临天下的君王。
慕子宸也半晌没有说话,僵硬了片刻,关上殿门走近她。
秋景浓下意识地往后缩。
上一次她们在皇宫里也是这样的情景,只是那时候她眼里满满地都是他,以为他是自己的救星。
慕子宸轻叹了一声,抬手朝秋景浓脖子后的一处穴位按下去。
后者瞬间感觉到一阵轻松,活动活动手指,才发现自己已经行动自如了。
“你,可还好?”秋景浓忍不住开口问道。
此时仔细看来,秋景浓才发觉,印象里那个放荡不羁,无所挂碍的三皇子已经不负当初的风流倜傥,反而内敛起来,目光沉得叫她承受不住。
慕子宸不该这样。
他该随性一生,放旷一世。
慕子宸已经数不过来到底有多少日子没见她了。
自从那日宫宴他说了那样决绝伤人的话,就再也没见过心上的倩影。
原来他以为,放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无非是一时的颓唐,便可换得她一世安稳幸福。
可是当她披上大红的嫁衣,以冲喜的名义嫁给重伤不醒的叶瑾,嫁得那样凄凉敷衍,慕子宸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没想到自己根本无法忍受看着她为别人披上嫁衣,也无法忍受推开她以后,她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
然而,木已成舟,他无能为力。
秋景露晋封的宫宴,他再次看见她,彼时他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看着她举止亲昵言笑晏晏地偎依在已经瞎了的叶瑾身边。
凭什么呢?
明明他已经放开了手啊……老天还是要折磨她……
手里的物事被他捏得碎成齑粉,那日的宫宴他终究称病没有参加。
他不知道坐在她和另外一个人面前,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能有什么事?”慕子宸露出一个无所谓地笑容,“秋景浓,你要担心你自己。”
秋景浓这才想起来问,蹙眉道,“玉萝锦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慕子宸挑起一双桃花眼,“她没告诉你?”
秋景浓冷笑了一声,告诉她?她看玉萝锦是想杀了她吧。
“皇兄和父皇接连西去,长宁城现在暗流涌动,并不太平。雁门公府如今在风口浪尖,我不放心雁门公府的守备,便叫阿锦去守着你。”
慕子宸说到此处,桃花眼里泛起一丝寒气,“逼得阿锦出手,可见叶瑾确实没有好好保护你。”
玉萝锦竟然……是慕子宸派去去保护她的……
秋景浓感觉无论哪个部分都叫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你可传信儿给他了?”秋景浓现在担心地是叶瑾,若是他回去见她不到,不知道会怎样的发疯。
慕子宸却咧开嘴冷冷笑了,“他没有保护好你,我为什么要传信儿给他?”
啊?
秋景浓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等会儿我会叫阿锦送来衣物,你先好好休息吧,别着凉。”慕子宸却突然转换了话题,说道。
“可……”
“阿浓,明日待我登基大典完毕,再来看你。”
秋景浓终于有些明白了。
慕子宸,这是根本不打算将她送回雁门公府了。
她怕是,连这宫墙都迈不出去。
“慕子宸,我现在是雁门公府少夫人,在这深宫久留怕是不好吧……”
这话明明无论哪一个字都没有任何恶意,可说出来以后,却连秋景浓自己都觉得伤人。
她和慕子宸……什么时候已经变成这般陌生的样子了……
他们明明曾那样亲近……
慕子宸笑了笑,桃花眼里是她再也看不懂的复杂神色,“阿浓,若我说你不是,那你便不是。”
他这是什么意思?!
秋景浓站起身来,不敢相信,他是要……
“慕子宸,你不能这样。”
那人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为什么不能?阿浓,你说,为什么不能?”
他怕那谶言。
他怕她不得善终。
可是她已经遭受了那么多苦难,已经不得幸福。
君临天下,已经应验了,不得善终也应验了。
他为什么还是不能得到他最想要的那个人?
“我已经嫁给叶瑾了啊!”秋景浓大声说道。
“那又如何呢?”慕子宸平静地问道,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她嫁人了又怎么样?
她已非完/璧之身又怎么样?
他就是要她做他的皇后,就是要她母仪天下,这天下人又能怎么样?
慕子宸一步一步走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明明知道……”
是啊,她原来以为自己知道……
可是明明是他推开了她啊。
秋景浓没有挣脱,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子宸……,那些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这样。”
“你知道我过不去……”慕子宸再近一步,几乎垂头便可以触到秋景浓的脸,轻声叹道。
……那大殿里确实有人母仪天下,可这禅房里,也有一个……
……贵主是无命之人,命运由贵主自己把握……
秋景浓低着头没看他。
“子宸,晚了。”
“不,不晚。”慕子宸信誓旦旦地说道,“秋景浓,只要你现在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从叶瑾手上抢过来。”
秋景浓摇摇头,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慕子宸是这样感情用事的人,他现在的地位还不稳固,二皇子还在蠢蠢欲动,长宁各方势力都在观望,他如今最可信任的正是原先太子一派,此时此刻他却打算抢走叶瑾的妻子。
他这是,疯了……
“子宸,你理智一点……”
“我不,阿浓,我就是太理智,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叶瑾娶走!”慕子宸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捏的秋景浓因种是非蛊而形成的伤疤也跟着一剜一剜地疼。
“你先放开我……”秋景浓心中警铃大作,正要反抗,慕子宸已经先她一步,用力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阿浓,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多想去见你……”慕子宸喃喃道,“我果然得到了整座江山,却只想要你你一个……”
说着,慕子宸缓缓地低下头,就要吻上去。
秋景浓用力地撇开了头,叫那一吻落空,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她自己也没想到的话,“子宸,我爱的人是叶瑾啊!”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桃花眼里最后的防线也分崩离析,慢慢地溢出绝望,慕子宸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浓,我不相信。”
不相信……
她一定是在骗他的……
他们明明……是两情相悦的啊……
秋景浓转回头,和他相近咫尺,直视着慕子宸的眼睛,平静而又冰冷地说道,“我爱的人是叶瑾。所以,慕子宸,你还想要强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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