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康熙为胤禛与傅锦萱赐婚的消息传回贝勒府中,后院的福晋、格格与侍妾等诸位妻妾虽然早就已经有了一些心里准备,却依然被康熙的旨意惊得回不过神来。
两位侍妾伊佳萝与张碧瑶心中对于傅锦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纷纷暗自慨叹为何这样天降福运的好事怎么就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呢?
格格宋芷兰见傅锦萱竟然被康熙册封为侧福晋,又被赐了一个吉祥的“熹”字作为封号,心中不禁有些暗暗着急起来。这样一位出身高贵、以侧福晋之礼嫁进府中并且深受四阿哥喜爱的女子只怕将来不易对付。宋芷兰暗暗回想着府中下人们之间流传的关于傅锦萱此人的传闻,心中暗自期盼着傅锦萱于流落在外的这些年中养成了不入流的小家子气,或是呆板木讷、不懂情趣,或是飞扬跋扈、恃宠而骄,这样的女子即使空有美貌,只怕也无法长期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如此一来,她才可以趁虚而入,寻找机会逐渐让四阿哥发现她的种种好处,进而渐渐被她俘获,让她可以牢牢的拴住四阿哥的一颗心。
侧福晋李婉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李婉儿心里虽然厌恶傅锦萱,然而却又不得不感慨正是傅锦萱的到来转移了福晋乌拉那拉秀娴对于她及弘昀的憎恨,而傅锦萱又已经伤了身子,即使将来再受四阿哥的宠爱,恐怕也无法为四阿哥生下小阿哥或是小格格。在李婉儿看来,虽然四阿哥的宠爱一定要尽力争取,然而女人最后真正的依靠,还是自己所生的儿子。因此,李婉儿对于这位既可以帮她分担福晋的一部分怨恨又无法生育子嗣威胁到她儿子地位的傅锦萱,心中虽然依旧十分不喜,但却暗自打算利用她好好的与福晋乌拉那拉秀娴斗一斗。
得知傅锦萱将以侧福晋之礼风风光光的嫁入贝勒府中的消息以后,心情最为复杂者便要数胤禛的福晋乌拉那拉秀娴了。
原本满人在入关以前实行的便是一夫多妻多妾制,满洲贵族男子可以娶多位妻子,均称为福晋,其中虽然也会有大福晋之称,然而这些福晋们均为妻子的名分,而在入关夺了天下以后,满洲贵族逐渐受到汉人文化的影响,为了突出正妻的地位,才将正妻尊为嫡福晋,其他福晋则为侧室,称为侧福晋。然而侧福晋的地位依然远高于其他作为妾室的庶福晋、格格以及普通的侍妾,她们是被皇族承认的记入玉牒的侧室,其所出子女的地位也仅仅略次于嫡福晋所出的嫡子,并且要远高于其他妾室所生的庶子。
然而,更让秀娴心惊的是康熙竟然亲自赐给了傅锦萱一个有着吉祥寓意的封号,这在诸位皇子的侧福晋中绝无仅有。一位被皇上赐予封号的侧福晋,地位与她这位嫡福晋旗鼓相当,位同平妻。康熙如此处事,直可谓生生的打了秀娴的脸。
秀娴只要一想到之前她与傅锦萱结下的仇怨便深感不安,一位出身高贵而又深受皇上与四阿哥喜爱的侧福晋将会在四贝勒府里掀起怎样的风浪,秀娴心知肚明。
张嬷嬷见自家主子愁眉不展,心下也不免跟着着急,忍不住低声感叹道:“若是有办法能够阻止佟佳锦萱嫁进贝勒府中就好了……”
秀娴无奈的瞥了张嬷嬷一眼,冷笑道:“如今皇上赐婚的圣旨已下,只要佟佳锦萱不死,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嫁他人的。那可是皇上的旨意,自然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的。嬷嬷如此说,莫不是糊涂了?”
张嬷嬷轻叹一声,“福晋责备的是,奴婢是有些急糊涂了。奴婢只是担心若是让佟佳锦萱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嫁进贝勒府,只怕会影响到福晋在府中的地位。”
秀娴面色凝重的思索半晌,忽然嗤笑道:“虽然皇上赐给了佟佳锦萱这样天大的恩典的确有些令我措手不及,但是,我偏就不信,佟佳锦萱流落在外这么多年,难道就一直活的清清白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只要她在进府前坏了名声,即使她美得好似天仙一般,爷也会对她心生芥蒂,不会再继续宠爱于她。”
张嬷嬷眼前一亮,凑在秀娴身边低声建议道:“福晋所言极是!试想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什么?无非是他的女人与其他男子不清不楚。尤其是像贝勒爷这般高傲的男人,更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有染。奴婢记得,佟佳锦萱还有一个疼爱的弟弟,唤做李什么的一个毛头小子,或许可以从他的身上入手做些文章。”
秀娴皱了皱眉,摇头道:“这个计谋虽然不错,但是此时佟佳锦萱毕竟圣宠正隆,若是于此时贸然对付她,只怕反而会被牵连其中,深陷泥沼无法自拔。此事只可暗地里查访,于适当的时机因势利导,并且通过他人之手行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无论事成事败,最好都不要留下一点儿把柄在他人手中,否则日后必成祸患。”
张嬷嬷听闻秀娴所言,也觉得自己刚刚出的主意太过鲁莽,竟然险些害了主子,不由得连忙跪在地上向秀娴请罪。
秀娴叹了一口气,亲自将张嬷嬷扶了起来,“嬷嬷是我的乳母,是从小看着我长大之人,除却额娘以外,这世上最疼我的就要属嬷嬷了。我知道嬷嬷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为了晖儿好。因此,即使嬷嬷偶尔有失当之处,我也不会怪罪嬷嬷的!”
秀娴一番肺腑之言说得张嬷嬷红了眼眶,拼命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从此对秀娴更加掏心掏肺,尽心服侍照顾。
经过刘声芳竭尽全力的治疗与调养,傅锦萱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苍白的脸颊上开始有了少许粉嫩的红润,一身莹白如玉的肌肤被康熙接连赐下的上好补药调养的越发娇嫩,简直可谓吹弹得破,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只可惜身材依旧袅娜纤细,竟似怎样吃都养不胖一般,令康熙与胤禛颇为无奈。
这一日午后,傅锦萱陪同康熙一同用了晚膳,康熙见傅锦萱已经恢复了不少,又想起她近来被自己拘在养心殿养伤,几乎整天于殿内静养,至多偶尔在院子里转一转,的确是有些将她们闷坏了。
康熙看今天的天气还算晴好,恰巧又没有什么风,便对傅锦萱道:“你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养心殿养病,朕看你也属实有些闷的发慌,今日便让菁芜陪你去御花园转转吧。虽然冬日的御花园比起盛夏时节的景致要略逊一筹,然而如今红梅绽放,倒也值得一观。朕一会儿还要去看几位小阿哥的骑射功夫,便不陪你过去了。”
傅锦萱受宠若惊,连忙说道:“皇上已经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早将皇上的恩典铭记于心,感恩戴德、不敢或忘。皇上准许奴婢前往御花园散步已是大恩,奴婢又岂敢请皇上陪同奴婢一同前往!再者,奴婢只在养心殿门前的院子里转转就已经很好了,也不必去御花园……”
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虽然如今因为康熙的恩典,让她成为了佟国维的孙女,堂堂正正的满洲贵女,并且已经指婚给四阿哥为侧福晋,然而说到底,终究也只不过是皇家的奴才罢了。而后宫之中的争斗远远要比当年胤禛后宅之中的勾心斗角复杂百倍,如非万不得已,傅锦萱一向不喜主动招惹事非,因此便想寻个借口婉拒康熙的提议。
康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刚刚对傅锦萱说话的时候,到最后竟然将她当最翊萱了,言语之间竟好像友人交谈一般轻松,难怪会吓坏了一向小心谨慎的傅锦萱。
有关柔嘉公主的一切往事,康熙如今都不愿再对任何人提及,即使是与柔嘉公主极为相似的傅锦萱也不例外。
康熙见傅锦萱面有难色,还以为傅锦萱脸皮薄,不好意思答应自己刚刚的建议。但是在康熙的印象中,像傅锦萱这样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不是应该最喜欢到御花园这样风景优美之处游玩散心的吗?傅锦萱表面上碍着宫中的规矩不敢随便答应,然而心中其实应该也是想去御花园游玩散心的。
于是康熙也未再多做解释,只是笑着对傅锦萱吩咐道:“朕的元后仁孝皇后最是喜爱于寒冬傲雪绽放的红梅。朕听说如今御花园中的红梅开得正好,你带着竟无一起去御花园替朕折一支红梅来,朕要将它放在书房中。”
傅锦萱听闻此言,也便不好推脱拒绝,连忙点头应诺,便欲带着菁芜前往御花园去摘红梅。
康熙皱了皱眉,又不放心的嘱咐傅锦萱快去快回,以免天黑之后夜路难行,夜风寒凉以致感染风寒。
傅锦萱心下感激,连忙点头应允,披了康熙所赐的白狐披风,便带着菁芜匆匆的向御花园行去。
冬日的御花园并不能算是最美的时候,然而前些日子连落的几场大雪,却也使得园中处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尤其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镀上了金光点点,倒也有了几分纯净澄澈,明媚晶莹。然而,傅锦萱却对这御花园中的景致毫无兴趣,她只想要赶快为康熙折一支红梅,而后便立即返回养心殿去,尽快离开御花园这个事非之地。
傅锦萱按照菁芜领的近路,一路上脚步匆匆的前往位于御花园东南角的绎雪轩。据菁芜所言,绛雪轩里的几株红梅数可是皇上与仁孝皇后大婚不久之后亲手为皇后种下的,代表着皇上与仁孝皇后之间的深厚情意,一向是御花园里开的最好的几树红梅。傅锦萱听闻此言,也觉得若要摘得令康熙喜爱的红梅,还是应该去绛雪轩才是。
菁芜见傅锦萱一路上走得这样急,简直就好像在赶路一般,尽管在隆冬时节,傅锦萱白皙的额头上依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菁芜揣摩着康熙的用意,又担心傅锦萱走得这么快会累坏了身子,因此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皇上虽然嘱咐要在天黑之前返回乾清宫,可是也没有让您走得这样急啊!若是您因为赶路而累坏了身子,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好意?”
傅锦萱愕然片刻,莞尔道:“皇上体谅照顾我,我心中自然感激不尽。可是宫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因此我便更不可以恃宠而骄,必定要谨言慎行,方才不辜负皇上对我的一番回顾之恩。”
菁芜见傅锦萱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不骄不躁,安分守己,即使忽然深受圣宠、平步青云也丝毫没有一丝骄纵之气,果然是一个招人疼的好姑娘。
绛雪轩面阔五间,黄琉璃瓦硬山式顶,前接歇山卷棚顶抱厦三间,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上为福寿万字支窗,下为大玻璃方窗。该轩室外的油饰彩绘别具一格,即不用灿烂耀目的金线彩画,也不施以鲜艳强烈的朱柱丹楹,而是一反常规,改用上下一色的斑竹纹油漆彩绘,门窗亦改用楠木本色不加油饰,梁、枋、柱、框像是包裹在青翠的绿竹中,整座建筑给人以朴实淡雅之感。
傅锦萱与菁芜择了近路走进绛雪轩,由于满心惦念着要为康熙折一支最美丽的红梅,因此两人开始的时候均未注意到绛雪轩中的异样。
傅锦萱挑来挑去,终于折了一支满意的红梅,正欲带着菁芜离去之时,却忽然听见从其中一间抱夏内传出一阵男女的呻*吟之声。
傅锦萱与菁芜皆是一愣,随即两人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的显出惊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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