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天气晴,天高地远,喜鹊登枝,惠风和畅。有一队伍经过热闹的街道,向着谢丞相府行去。
队伍的前头是云玉公主的马车,黄金与白银侍奉在两侧,跟在马车身后的,是一个身穿喜庆衣服的侍卫,正几人一组挑着盖着红布的箱子。
队伍很长,从街头到街尾,都是挑着箱子的侍卫,这个阵仗,让无数的人从家中伸头,放下手上的工作出来观看,街道之上,更是议论纷纷。
“兄台,这是什么人的阵仗啊,这是做什么事情去啊?”有一人捣捣自己身边伸长脖子看的人,好奇的问。
“一看兄台是才到京都的吧,这是公主的阵仗,看着方向是丞相府的方向,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应该是到丞相府下聘礼吧,算算时日,也是差不多了。”
解答的人有些得意,这些事情早已经在京都流传了,即使他也是一个外来的人,只要在这里待上几天,基本上都知道了。
“我昨日才到京都,今日是出来到处看看的,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不就是下聘礼吗,为何这么的,浩大!”
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形容的词来。是的,是浩大,不像是下聘礼的样子啊,看那长长的队伍和沉甸甸的箱子,简直了。难不成京都的都是这样,他是没见过。
“是很浩大,不过也就想想这两家的身份,你也就能理解了,这种事情,还真是做的出来。”这人没说,他也觉得十分的震惊,不过不能在人面前表示出来不是,显得他多没见识啊。
“身份?简直就像是皇亲国戚一样威风,还请兄台给我说说这些都是什么身份的人,让我这外来的人长长见识。”说话这么久了,队伍还没有在他面前走尽,真是,活见久啊。
“兄弟,你还真说对了,这两家不是皇亲国戚是什么啊,云玉公主与林将军的儿子要娶我们谢丞相家的二小姐了。”
“这个二小姐本身姿容秀丽不说,她的姐姐啊,还是这当朝的皇后,听说皇后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时常将二小姐唤进宫去。”
解说的很带劲的,这样的两家结成了亲家,即使在京都中,也是难得一见的事情啊,而且看如今的情况,林家似乎很重视这个儿媳妇呢。
“兄台,原来如此,这事情我也听说了,原来就是这两家啊,来京都一次,也是值得了。”估计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比这个很奢华的聘礼队伍了。
“哈哈,兄弟啊,你就留在京都吧,保证以后看到更让你觉得的稀奇的事情,感觉我俩挺投缘的,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
“唉,这么一手的确有这个感觉,走走走,喝酒去,以后就麻烦兄台你多多提点我了。”
不一会儿就达成共识的两人勾肩搭背的沿着街边挤着离开了,要是问为何,谁让这队伍好不容易过去了,跟着看热闹的人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在呢。
队伍稳当的前行着,就在离丞相府不远的街道上,一座档次不错的酒楼中,有一个静静的站在窗户前看着底下的队伍,神色压抑。
他身后的桌子上,一壶酒水摔倒地上,琥珀色的酒水洒满了地面,整个屋子中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而那站在窗户边的人,手指狠狠的握住窗沿,木头被大力捏碎,碎片刺破手掌,鲜血顺着墙壁滑落而不自知。
清隽的脸上,平日里温润的神色终于维持不住了,脸色难看到让人觉得心慌,总是带笑意的脸上,只剩下一片凄苦之色。
“呵,向全世界宣告你的主权吗,真是,想让人把你揍一顿啊。”阴森森的语气,神色却是难辨。
即使他不想面对,可是依旧不得不承认,没有谁可以阻止这两人的婚事了,而清楚的知道这些却放弃不了的他,只能在这里看着而已。
这个面带苦涩的人,赫然就是明净,今日本是有事情需要在这里和别人商谈的,不过因为对方有事情而推迟到明天了。
想着没事,就不想回家面对自己的母亲和表妹的明净,干脆的就准备在这里休息休息,喝喝酒,想想事情。
酒才上,就听到下方热闹不已的喧闹声,以及那些传到他耳朵中的话语:“林爷去给谢小姐送聘礼了。”
不过是这一句话,就让他才拿到手的酒壶直接从自己手上掉落,酒水溅上他的衣服,他也无暇顾及,大步走到了这窗户边,看着下方难得一见的盛景。
因为动作的幅度过于急促和夸大,那摆好的椅子都被带动的歪斜掉了,摆放好的酒杯也滚到了桌子的边缘,似乎只要一个小小的震动,就会掉下去一样晃动着。
打头阵的马车已经路过他的眼前,即使没有看见,他也知道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此刻的表情该是怎样的得意和喜悦。
“碰!”手直接锤到了墙壁上,还在流血的手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血印,而手上的伤口也因为这番动作而被扯的更大了。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明净收回眼神,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一脚将残破的酒壶踢飞,扯开嗓子含喊着:“小二,小二,把你酒楼中最好的酒都给我拿来。”
失去了从容的明净,也不过是一个因为爱情苦恼的男子,他即使有再多的悔恨,也不会去破坏他喜欢的女子的婚事,因为那是她认定的幸福。
“唉,客官这是你要的酒水!”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小二就推门而入,闻着房间中的酒味,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和墙上的血色,还有那正在滴血的手,颤颤巍巍的将酒放到了桌子上。
“客官您慢用,有什么事情尽管叫小的哈,小的这就先下去了。”说话的时候,小二的嗓子都是抖着的。
他哪里知道,刚才来的时候这个公子还是好好的一个,看那浑身的气度,即使在这达官贵人一堆的京都中也是少见的。
只是不过是一会儿,就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公子的面色变得这么恐怖,那面色黑的,让他都觉得恐怖。
而且屋子里的气氛,让稍稍会一些察言观色的他都清晰的感觉到了压抑,这个公子的心情不好,应该说是非常的不好。他还是别留在这里碍眼的好。
房门被轻悄悄的关上,明净的头都没有抬,直接拿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着,酒水顺着明净的脸庞滑下,如同流出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谢小姐,不,悠然,悠然,为何你就看见不见我呢?”低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明净闭上眼,仰着头倾倒着酒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此时此刻,能够忘记烦恼的唯一方法,不过是唯有一醉而已,虽然醒来之后依旧要面对这些事情。
不过最起码,在他醉倒的时候,不用去想这些事情。哪怕只有片刻的忘忧,他也是想要的,因为在那片刻中,他可以忘记他喜欢的女子已经属于别人的这个事实了。
一壶酒很快就再次的见底了,明净随手扔到了地上,再次破碎的酒瓶,如同他的心一样,再也回不到从前。
随手再次拿起一壶酒,酒壶灌着喝着,一壶怎么够,直到在真正醉死过去之前,他还需要多少酒才够呢。
带着酒意的眼,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睁开又闭上,不可抑制的痛苦从中溢出,可惜,即使悔不当初,又哪里能回到当初呢。
这边的醉生梦死依旧在继续,那坐在行驶中的马车里的林之宴,则是有点坐立难安起来,随着谢丞相府的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怎么的,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紧张了啊,可是晚了,估计这会儿那边也已经收到消息了。这个时候退缩可就丢人了。”
手帕擦擦自己的手指,林夫人斜着眼看着那正襟危坐的林之宴,这个小子也有紧张的时候,看那不由自主的挺直的背脊和那紧握的手指,啧啧啧,这一刻是值得纪念的。
干脆的不接话,林之宴无奈的看了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是他的亲娘对吧,就喜欢看他出丑,他可是没有说要后退的吧。
虽然他也没有想过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觉得拘束和紧张,不过这也是人生难得的体验,何况还是关于然然的,出糗也无妨。
见林之宴没有上当,林夫人将手指摊开,已经不是二八少女的手,依旧光滑细嫩,看不出一丁点的老态。
“娘的亲儿子啊,丞相府到了,该下车了。”马车此刻已经在谢丞相府的面前停稳了,林夫人扶着千亚的手,缓缓的下车。
同样跳下车的林之宴,看着那从谢丞相府中探头探脑的下人,扯扯自己的最佳摆出最佳的笑容,不能失态,要有平常心。
“林夫人,林少爷,老爷和夫人依旧久候了,两位这边请!”一直站在门口等候的秦伯,弯腰伸手请两人进门。
今日一早,当这队伍刚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来丞相府报道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事先一点通知都没有,不过这依旧是一件大事,必须谨慎对待。
安排了许多事情的秦伯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的就自己出来迎接了,这种对小姐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他还在自己来做安心点。
秦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跟着进门的大队伍,脸色非常满意,在外人看来或许这样的聘礼太过于超格了,可是在他看来,这样的才待遇小姐本该就可以享有的。
他的小姐,值得最好的一切,何况这只是一些表面的东西呢。奈何那些人总是喜欢用这些评价婆家对媳妇的重视程度。
既然他们喜欢看,那就给他们看就是了,这些东西,小姐虽然不放在眼里,不过有着这些,小姐就不会别人轻视了。
就是不知道那依旧在准备出行的小姐,待会儿的脸色时候什么样子的了,会不会震惊,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平淡呢。
那他就赌小姐会不平静吧,谁让小姐平日里的神情太过于寡淡了,一个花季少女,不应该多一些表情吗。虽然小姐不笑的时候依旧很好看就是了。
九曲回廊,众人在慢慢的走着,秦伯一边介绍着丞相府的摆着,一边听着林夫人的话,云玉公主的名声他也是早有耳闻,不过倒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言行举止,即使和林将军生活了那么多年,骨子里的属于皇宫的高贵气质也是没有半分的磨灭,让从心里觉得恭敬。
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妇道人家,秦伯眼里精光一闪,他记得很久之前,在谢家和林家还不太熟悉的时候,老爷就说过一句。
说一个能在皇宫中过的很好,还能降服一个不受规矩拘束的女子,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是便宜那个大老粗了。
如今即使只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他也觉得老爷曾经的话很是正确,滴水不漏,抓不住任何破绽,这是秦伯的想法。
不过听说小姐和这位公主的关系不错,所以即使以后嫁了过去,也不怕会被自己的婆婆欺负了。
要是小姐嫁给了别的人家,那些婆婆即使再恶毒,只要小姐身后有谢家,谁也不敢欺负小姐的。
然而林家的身份有些不同,可以说不逊色与谢家,要是真的发生了争执,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秦伯坚信,只要小姐受了委屈,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和夫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摸着自己的胡子,将一行人带到了正堂门前,秦伯弯腰做出请的姿势:“林夫人,林少爷,请进,老爷和夫人就在里间等着二位。”
“好,多谢!”林夫人点点头,笑意在脸上凝聚,一般来说,在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中,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老人是很可怕的,也只值得尊敬的。
踏进门,正对着门的座椅上,谢丞相正端着茶盏喝着茶,即使听到了动静,也没有抬头上一眼。倒不是不待见林家人,而是一想到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就觉得心里苦而已。
倒是谢夫人,赶紧的站起来,看了看谢丞相一眼,然后对着林夫人送去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自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一直提不起干劲了这个人啊。
“亲家母,来,坐坐坐,可就一直盼着你来了啊。”两个贵妇人,虽然没见过几次面,却觉得脾气格外的相投,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此刻即使已经许久不见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还是很好的,谢夫人也不避讳,直接拉着林夫人的手,将她按到了椅子上坐上,然后亲自端来茶放在了一边。
“对了之宴,你也随便坐下吧,然儿的话,我刚才已经让人去叫了,待会就会来了。”林夫人的态度很是热情。
倒不是因为什么阿谀奉承,而是这家人的确和她的性情,真实不做作,站得越高的人,就越希望自己交往的人能够真诚一点。
在她这样的身份上,想要巴结她从而打着结交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一眼看过去就能分辨出来的虚假笑容,她真的看不上眼。
而站在这样地位上的林夫人,或者说云玉公主,也是这样的吧,所以京都那些官夫人之间都在说着她难以接近。
不过活血有同样的原因,不愿意结交那些虚假之人的两人,倒是意外的合得来,每次见面,都觉得有数不尽的话一样。
有着同样感觉的林夫人直接拉着谢夫人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两人就手牵着手说着话,直接将旁边的两个男人给无视了。
抽搐着自己的眼角,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忘记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林之宴,想了想,还是踱步站到了谢丞相的面前。
之前他听说他的岳父大人相当的公私分明,接触之后的确如此,在公事上,只要他开口的,岳父能帮的都帮了。
可是每次只要涉及到然然的事情,岳父就会瞬间变脸了,上一秒还还在和他谈论着天下的大事,带着对他的欣赏的脸上,在提到然然的下一秒,就直接乌云密布下来了。
那变脸的速度,简直就是一绝,变了之后的岳父,根本就不掩饰对自己的嫌弃,总之就是怎么看他都觉得不爽的意思了。
即使如此,他也要讨好,谁让这个人是自己的岳父大人,是然然的爹爹呢,即使不处于自己的心思,为了然然,他也要努力让岳父大人接受了自己,虽然他觉得还任重而道远就是了。
“那个,岳父您放心,这次出去我一定会好好招呼然然的,不会让她受丁点的委屈,更不会让她受伤的,小婿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然然的。”
虽然是想和谢丞相说说话,不过在这种不谈公事的时候,话题也就只能围绕然然了。因为这样,最起码不会得不到回应,虽然得到的回应也很冷淡就是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谢家的女儿,本相自然能好好的保护着,不劳你费心了。”狠狠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谢丞相瞥了某人一眼。
看吧看吧,这就来了吧,每次这些时候他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记得皇宫中的那位似乎和岳父相处的不错,为何到了他这边差别就这么大了。
泄气的直接坐在了一边,手指摆弄着下人端过来的茶碗,之前是谁和他说的,一般而言,翁婿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容易大好的。
这是谁说到,站到他面前,他保证不打死他。难不成他就不是那一般中的人了,而是独特的了。有些自恋的想着,聊以安慰吧。
溢出欢喜一出沉闷的厅堂中的时间还在走着。而对此还没有察觉的谢悠然,正在后院收拾着行李。
虽然说了是今天出门,不过那个人倒是好了,一封信都不给她回,就不能告知她出发的时间吗,就算她在聪明,这种事情还是不好猜的吧。
“小姐,小姐,可以进去吗了?”良辰在屋外敲着门,手拍打的有些急促,似乎有什么急事。
“怎么了吗?”收拾好的谢悠然自己去开门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惊慌的脸,脸色通红的良辰扶着门边喘息着,见到她出来了,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呛到了而使劲的咳嗽着。
“不急不急,慢点说!”从屋里到了一杯水送到了良辰的手上,让她喝下去压了压。
“小姐,咳咳,老爷夫人,让您去正厅,有急事找你,而且,姑爷也来了,还有云玉公主。姑爷是来下聘礼的,姑爷来给小姐您下聘礼了。”
喘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良辰艰难的说了出来,之前夫人也是好好的突然让她将小姐找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告知她。
结果在来找小姐的路上,王良突然出现将事实告诉了她,她都没有来的急说些什么就急忙的跑过来想要告知小姐了。
这不是说今日要出门吗,怎么好好的姑爷要来下聘礼了,到底是闹哪出。良辰捂着有些疼的嗓子,皱眉想着,因为跑得太快喉咙灌风了,说话扯得疼。
“阿宴过来下聘,伯母也来了。”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让谢悠然好一阵反应。想到这次出门的缘由,谢悠然也懂了。
“既然如此,那就快走吧。”真是的,选什么方法不好偏偏要选这样的,让她的心跳都不正常了一拍。
脚步少了平日里的从容优雅,多了几分急切和愉悦,谢悠然即使心里在抱怨着,表现在脸上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她也只一个女子,自然希望自己有一个完美亲事。这种一生只有一次的事情,她还是抱着些许的期待的。
一路疾步,谢悠然在踏进正厅的时候,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了。“爹爹,娘亲,伯母,各位安。”
看她做什么,虽然有些期待,不过不代表她会有那些普通女子的害羞和娇柔啊,所以看她也没有什么用处,她才不会如他们所愿呢。
“悠然,来来来。伯母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赶紧的让伯母来看看啊。”林夫人和谢夫人对视一眼之后,将脸上的失望给掩饰了。
之前她还和谢夫人讨论着悠然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神情呢,结果看着样子和平日里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失望是假的。
“伯母,您看看悠然这段时间有什么变化吗?”听话的站到林夫人眼前,然后转了一个圈子让林夫人观察自己。
“变化,有啊,悠然啊你这样脸啊,倒是越来越好看了。”捏捏谢悠然娇嫩的脸蛋,林夫人打趣。
悠然的容颜正处在女子容颜最盛的时候,一段时间没见,她倒是觉得悠然的容貌又有了一些的变化,变得更加的成熟起来了。
自古以来有着过盛的容颜,对于许多女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大多的男子是一种视觉动物,有权有势的男人更是这样。
一个女子拥有和自己不相称的容貌,如果无法保护自己,那么对她来说,这样的绝世的容颜反而会为她招来灾厄。
不过悠然没关系,林夫人暗道,在谢家有这样的家人保护,到了她林家之后,她也会保护自己的儿媳妇的。
而且她相信,悠然也有本事保护好自己的,不过她是觉得,在危险发生之前,她家的那个小子恐怕就忍不住出手将其解决掉了吧。
不就是摸了摸悠然的脸吗,看看那小子嫉妒的视线,裸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变脸了,一点男子风度都没有。
“伯母,悠然也是这么觉得的。”摸摸自己的脸,谢悠然笑了笑,这种时候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反驳。
“瞧你这张会说话的小嘴啊。”点了点谢悠然的脑袋,林夫人站起身子,指指林之宴,然后再指指从屋内排到屋外的箱子。
“虽然圣旨已经下了,可是伯母不想委屈了悠然,少了定亲的这一环,不过正常的聘礼还是要下的,这么,今日就带着这个小子来了。”
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周围,然后一副怕被人听到的样子靠近了谢悠然的耳边,轻声说着:“悠然啊,这个小子不让我告诉你,其实这里面许多东西,都是他小子自己找来的。”
声音的确不大,奈何着屋子就这么大来着,为了听到林夫人说些什么的几人都安静了下来,连呼吸都减弱了几分。
如此一来,林夫人说的话则是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或者说,这才是她的目的吗。一副我只偷偷告诉悠然你一个人的林夫人,憋着笑意和谢夫人一起扭过头去了。
谢悠然叹气,然后给林之宴送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她也不知道怎么接了,毕竟伯母调侃的人是他不是她啊。
对于这个只会坑儿子的娘,林之宴不给予评论,走到谢悠然的身边,牵住了谢悠然的手,不顾及众人的目光,习惯性的十指相扣。
然后,对着谢丞相的方向,林之宴撩起衣袍,直接跪了下去。膝盖骨与洁净的地方发生清脆的撞击声,让谢丞相终于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了。
“有话起来说就是。”算他小子识相,那一下跪可是真的跪的,即使以这个小子的体魄,估计膝盖那都会红起来。
“岳父岳母,还请你们可以听我说,林之宴今生愿娶谢悠然为妻,终此一生只她一人,必珍之爱之。只要我林之宴在的一天,就一定会用生命去护她的周全。”
“所以,还请岳父岳母能够将然然交给我来照顾,然然的未来的人生,我林之宴来负责。”手牵住谢悠然的左手握的很紧。
直视着谢丞相的眼里一片漆黑,在漆黑的深处,却又一点火光缓缓的点亮,然然,渐渐充斥着整个瞳孔,将那双漆黑的眼睛照亮。
平日里总是荡漾着的潋滟水色,在这一刻消退下去,眼底的一些思绪都呈现在谢丞相的眼底。人说眼是心灵的窗户,因为那里会照映出主人的真实。
他虽然有不想让人探究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也不是他可以隐瞒的时候,即使将自己的内心剖开给谢丞相看,他也无所畏惧。
他的岳父,不是什么可以敷衍的人,只要他有一点的隐瞒和怯弱,都会被发现的吧。而且这次涉及的事情是岳父绝对不会退让的。
比起被人家窥探自己的内心,他更不愿意得不到然然重要之人的承认,这些危险比起然然,都是不值一提。
他与然然之间虽然有圣旨的在,可是他谢家人也是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表态的吧,不是因为圣旨的约束,而是他自己的想法。
“是吗,你想我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你来照顾啊。”谢丞相前倾着身子,看着林之宴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呢。
黑暗和光明共存,地狱与天堂起舞,那里的情绪,即使是他,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弄懂的。可是他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或许就像是某些人的口中的一样,这个小子是一个怪物,冷血的怪物,只要不被他承认的存在,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即使某一天,一个人倒在了他的面前需要他的援助,如若那人在他的眼里没有利用价值的话,或许他会补上一脚,然后踏着那人的尸体继续上路吧。
不过,如此,他却是放心了,因为藏在那些他也无法探究的深处,里面对他女儿的感情却是一点都不掩饰的。
这样的人,虽然可怕,可是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即使是死,也不能改变他的看法,更不会背叛他的选择。
这样的人对然儿来说是很合适的,他的然儿,不是普通的男子可以觊觎的,眼前的男子却是特殊到了让他都觉得忌惮,不过这样的人才配的起他的女儿啊。
他可以从林之宴眼里看到的那些,都在清晰的告诉他,林之宴的坚定以及他的说到做到,他知道,林之宴刚才说到话不是假话。
心里还有些憋气,这小子有了这个态度之后他还是不答应的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没看将其余几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无声的威胁着吗。
“既然如此,那我便将我的女儿交给你。倘若你让她说出了一句不情愿的话,我都会将她带回我身边,哪怕需要倾尽整个谢家之力,本相也是在所不惜。”
每次当他自称本相的时候,都代表着他说到做到的决定,谢丞相有这样的气魄,也有这样的资格和能力。
向前走了几步,谢丞相亲手将林之宴扶了起来,然后看了看站在这个小子身边微笑着的女儿,为了然儿的这个笑容,他也不会拒绝的吧。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两人交握住的手,谢丞相用空出的手摸着谢悠然的头顶,语重心长,带着难以言喻的沧桑:“然儿,记住,你的身后,是整个谢家。只要你回头,他就一直在。”
这是他对即将出嫁的女儿的承诺,谢丞相说出这些话之后,用力的揉了揉谢悠然的头顶,然后放开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转身离去。
谢悠然忽然发现,在她记忆中总是背影总是非常高大的父亲,此时的背影,却是有些佝偻了起来,即使如此,爹爹身上的气势依旧不减分毫。
“宝宝,该叫你什么好呢,悠然,谢悠然,以后你就叫悠然吧。小悠然,只要有谢家在,有爹爹在,定会许你一世悠然,”
“小悠然啊小悠然,你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到时候,你爹爹我要给你全天下最好的一切。你是要绫罗珠玉呢,还是要什么呢?到时候,一定要告诉爹爹我啊。”
这些话,是很久之前她的娘亲告知她的,说是在她出生的那一日,爹爹抱着还没有睁眼的她,温柔而胆怯,说出这些她没有听到的话。
“爹爹,你已经做到了。”谢悠然在心中默默的说着,是的,她的爹爹,早就做到了他曾对她许诺的一切。
侧头看着谢丞相不再高大的背影,谢悠然的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暖如初阳,爹爹说过,最爱看她的笑容,所以她学会了微笑。
她在逐渐的长大,即将嫁人,离开谢家拥有自己的生活。而她的爹爹,却在一点点的变老,或许很多年后,她还年轻的时候,爹爹就会离她而去。
爹爹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即使爹爹即将老去,在她的心里,都是她最爱最尊敬最敬仰的爹爹,是爹爹,让她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所以爹爹,没关系的,不用再为你的女儿担心了,你的女儿长大了,即将踏上属于自己的路,但是放心啊爹爹。
无论你的女儿将会走的多远,都会记得回头的,因为女儿的身后,会一直有爹爹的在守候着,对吧爹爹!
眼里的濡湿让谢悠然的眼睛愈发的美丽,水色洗过的眼,纯净的没有丝毫阴霾,让人想要去保护。
“然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绝对不会先离你而去一步的。”伸手将心在哭泣的人儿搂进自己的怀里,林之宴低声说着。
他决定了,在他与然然很老很老,老到即将闭眼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比然然先走一步,为的就是不让然然再次露出这种让他心揪着疼的表情。
“亲家母,谢谢你。”一旁一直没有说什么话的谢夫人,握住了林夫人的手,一直大方温婉的人,眼眶也是红的。
是的,她谢谢林家养育出了一个可以让她的然儿托付终身的人。在谢家中,她的角色似乎和她的夫君互换了。
相比于夫君对女儿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的宠爱,而她呢,她从小就对女儿比较严厉,为的就是不想将她养成一个只知道挥霍自己拥有的一切却不知道自己去创造一切的人。
无疑的,她是成功的,夫君也是成功的,女儿成长了一个让她与他都觉得出色的孩子,让她觉得放心。
她对孩子的严厉,可是她知道自己对女儿的爱不比她的夫君少,在她心中,对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事情就是嫁给一个好夫家了。
而林家教育出的林之宴,符合她对自己女儿未来夫婿以后的任何标准,所以她感谢林夫人,让她的女儿有了可以托付的人。
“都是应该的,为人母的,都是一样是,我也要谢谢你才对。”林夫人握住谢夫人的双手,林夫人笑了笑,为人母之间,有些话即使不说,也都可以知道。
因为,在这个时候,她们不是什么公主,也不是什么大官的夫人,只是平凡的,希望子女安康幸福的平凡母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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