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我等你的资格都剥夺。”刘清抬起她的下颚,巨大力道似要捏碎了她的下颚。
脸色铁青,却不是生气,而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世人似总称它为:伤心。
“若朕已经等了呢?”刘清道,“朕不邀功,等你,不算久,一年你便来了。若年年等不到,朕当得放弃。朕非执迷于爱者。”
“可你来了,活生生的来了,如朕所想,走到了朕身侧。你没有让朕失望朕也不会让你失望!”
他紧紧抓着她,像粘在了一起似得,在她震惊懵懂的目光下,深深道:“可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朕?”
艾婉彻底呆住。
当然记得,以一个死囚的身份,对他告白,换来众人辱骂。她当日又哪里知道,坐在龙位上的刘清,便是她苦等的刘煜
帝王薄唇弧光点点:“当日,朕没有给你回应,今日,朕想给你回应。”他如此的话语并不惹人反感,艾婉被迫竖起耳朵听着
“朕不给你回应是不想收了你,只做后宫万千风华的其中一点,朕一旦回应,便要你与朕同肩睥睨,你的生死在这一刻,只能由朕做主:活,朕要你好好的活死,朕不让你死,你便不许死!”
“太后等一切危险,从你再次来到朕身边的这一刻起,它们便都与你无关,本来,那些就都与你无关”
艾婉看着眼前的男子,年前种种浮出,犹如昨日刚才发生过。
“刘煜”她不知道自己已然喃喃出口。
刘清抱她入怀,眸色疼惜:“如果你想,你可以一直把朕当作刘煜,因为,都是朕。”
“呜哇!”艾婉抱紧刘清,嚎啕大哭,似发泄那般,攥着两只粉拳,大逆不道地,狠狠地,砸着这帝王的后背
“骗子,你是个骗子刘煜刘清你算是个什么皇帝,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大骗子呜呜呜”
问艾婉,你对他真的能够淡然以对,真没委屈吗?
怎么可能没有。
只是,一切都被他帝王的身份隔绝了起来。
只不过,心有些化成了灰。
当你认清与此人距离甚远的时候,在他面前,放肆的责怪哭闹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唯有淡漠的对着他,闭了闭眼,说出自己的离开。
一切责问,一切委屈,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离开。
如今,没想到复活她那颗爱情的心的,还是他。
“好好哭一场,哭完了,跟朕回家好么?”刘清吻了吻她的发顶,艾婉呜咽的发出受伤小兽般的哭声,似哭出了神,没有回他。
刘清有力的双臂,搂紧了她,凤眸却掩出一抹欣然,若他们说的爱,用足足一年时间才能看清,那真的太久太久了。
所以,从此,他不想与她浪费一丝一毫的光阴,他要抓紧她的手,十指相扣,他要给她:他的情深,来弥补她失去的自由。
长夜漫漫,过后。
一张冷硬的小床榻上,艾婉在深沉的夜里慢慢转醒,她缩在刘清的怀里,抬头盯着他看,莫想,他竟然也醒了,或者说,一直都没睡着。
“看什么?”艾婉别开脸,耳朵不禁羞红。
“你。”撩起她的一缕丝发,刘清似笑非笑道,“很美。”
艾婉抬起头对他一剜:“本姑娘不会被花言巧语迷惑了心智”她半身微抬,捧着他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明日,把我的箫还我。”
“你的箫?”刘清擒住她柔软的腰肢,一把将她压了下去,他问她,“你的箫?!”
“当然是我的箫。”艾婉瞪他,以为肃穆严厉,却不知,风情万种,迷魅诱人,语似娇嗔,“我怎么会不认识我的箫,那明明就是我老我师傅送给我的。”
“你师傅?”刘清眯眸,忍不住轻抚上她好看的脸,“你不是说你失忆了么?”
艾婉一愣,可刘清似乎并不缠于这个问题,他只道,“你都是我的了,你的箫也该是我的。”
“你霸道啊”艾婉不可思议。
“对,朕霸道。”刘清面一低,便差点与她的脸贴起来,艾婉一窒,便听得他道,“不霸道,留不住你。”
“”
也不知道是谁先吻上的谁,总之,两人再次如藤如蔓般,纠葛在了一起。
晨起,艾婉在床榻前穿戴好衣物,背后的刘清似还在熟睡,她转过身,在他光滑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痴痴凝望着他许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是决然起身,带上包袱离开,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此刻心靠得再近。
他是帝王,总有一日会忘却与她的一切,天下与后宫是他的宿命,不如趁情未冷时就此离开,好过以后相对无言。
在最后之际,能与他坦诚,她已经很满足了。
就此相忘于江湖,是她给他们的结局。
艾婉将黑马牵着远离了茅屋丈许,才骑上了去,废了些力气将马收服,她往后深深望了一眼,踏马奔去!
她不知:于刘清而言,这辈子都没睡过那么安稳的一觉,竟是王府之塌以及龙榻,还没有这山野硬塌让人睡得安稳。
醒来之后,刘清便自嘲的摇了摇头。
外面大娘叫吃饭了。
刘清扭过头望向身侧之人,眉目满足,口吻宠溺:“婉儿”
话音如被突然切断,一切都停了节奏,万籁俱寂。
刘清平静的望着身侧空空荡荡,她的玉箫还在身旁,她给他的噬骨感也还在心头,但她已经不在了。
他的平静,比不平静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门外有人轻叩:“公子,姑娘,出来吃早饭啦!”
她没有在外面。
也没有在里面。
那她在哪儿?谁能告诉他,她在哪儿?!
这个女人
他拿过一旁玉箫,几乎捏断了它,呵,你主人走了,怎得把你丢下了?!
“我怎会认为,一支箫能留住你?连我都留不住你,可我怎么却把希望寄托在了区区一支箫上”
刘清抬手便要将箫砸碎,却在出手的那一刻,他又运用内力,在它落地之前,将它收回了掌心。
他拿着它迅步出了门,只穿着单薄亵衣,一个人,寻寻觅觅,翻遍了方圆几里,奢望她于上次一样,只是出去逛了一圈
大娘拿着公子的狐裘追了出来,便寻见刘清独自孤落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虽然面无表情,却让人嗅到那抹令人窒息的孤寒。
暖宵过后,冬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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