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谷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你刚来中国有可能水土不服的。”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
“那好吧,兰雅堂总店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还想看一些什么吗?”
“不用了。我准备待会儿出去,买点日常洗漱用品,去我租房子的地方收拾一下。”
“这样啊。你租房子的地方是哪里啊?要不要我带你过去?”
“不用不用。就在杨浦区爱森公寓3602,坐地铁十号线,一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叫计程车嘛。你一个女孩子,单独陪我过去,影响多不好啊。放心晚上会回来吃饭的。我回客房拿点东西就出发。”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应该是第一次来上海吗?有古怪。
“东西拿好了?你怎么知道要坐十号线的?你不是第一次来上海吗?”
“啊,我之前在飞机上面google 过了。第一次来,总得做点准备嘛。”
他不知道在中国用谷歌要先翻墙吗?他知道吗?还是说他还是个黑客,根本不在意翻墙这种问题?
“说的也是。对了关谷君,你带网球包干什么?你还会打网球?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啊,这个啊。网球啊这个...这个...”关谷拘谨地用手护了一下自己的网球包,“我会打啊,只是之前忘了和你说。”
(遥远的地方,某位蹲在显示器前的老大哥掏出小本本,记录了一下:关谷神奇撩妹秘籍。时常在不经意间展现一下自己的新才艺,无形装13,最为致命。)
“那蛮好的啊,你是准备去打网球吧。我知道杨浦区那里有一家新开的网球场,超赞的。我陪你去打吧,不然临时很难找到对手的。我在初中是网球校队的。”
“好啦,对不起诺澜。我不应该骗你的,我其实不会打网球。这个包里装的是我的刀——长泽弥虎彻,我家亲戚在我一岁时候送给我的礼物,在中国是管制刀具。放在你家里不太好,所以我准备先放到我租的公寓去。顺便再收拾一下。”
“是不是因为,你怕你的公寓还没收拾好,太乱,不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好吧,哪天等你都收拾好,再请我去看吧。”
“你明白了。这真是太好了。诺澜你真是善解人意。那我就出发了。”
“去吧去吧,你记得最好还是坐计程车吧。带着管制刀具是不让上地铁的。”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改天,改天一定带你去参观。”说完便扬长而去。
出门带着刀,语言重复、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还拱鼻子,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让我跟着他,他肯定不是要去收拾房子。之前听书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不对,不行我得跟上去看看。想着,诺澜就随手抄起了一份报纸,跟了上去。不得不说,女生的好奇心就和猫一样,太重了。
兰雅堂二楼窗口,诺澜父母正在开小会。
“一前一后出门,掩耳盗铃。也太低估我们做父母的警觉性了。老公,你看我们要不要赶快把这两个小家伙叫回来?”
“急什么?就是因为你总是害怕女儿和穷小子谈恋爱,女儿自打被你送到市三女中,和男生一句话都不说了。学校里面还穿出来和女学姐有绯闻。现在好不容易靠找笔友,碰到了一个说的上话的男孩子,你就不能放一放?再说我看了,关谷这孩子各方面都不错,就算是真出了什么事,咱们也可以直接让两个孩子把婚定了,早早回来继承家业,不是蛮好嘛。”
“你个死老头子,你是不是疯了?你女儿才十五岁诶!而且市三女中怎么啦?啊?初中高中连读,当年宋家三姐妹、张爱玲都是从市三女中毕业的好不啦!那可是实打实的女子贵族学校好不啦!我还是拖了我好姐妹的关系,才把咱们家疯丫头塞进去深造的,要不然依她无法无天的性子,学校都不愿意收她的好不啦,以后还怎么做大家闺秀啊。不过...,关谷这个孩子是真的蛮好的。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想......”
“嗯!!!?”
“哎呀,你个死老头子吃什么飞醋哦。我就想让他当我女婿,女婿!我们要不今天一天,就算他们晚上都不回来,也不打电话催?”
“说什么呢?不管怎么样,晚饭之前,必须打电话叫他们回来。不然就太不像话了。”
“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
。。。。。。。。。。。。。。。。。。。
且不说这一对对女儿的二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展开畅想的不靠谱父母,我们把视线放回诺澜这里。逻辑思维突破天际的诺澜小姐姐,笃定关谷有问题,借着报纸的掩护,就开始玩起来尾行。虽然人很聪明,但是到底还是太小了。too young,too simple,sometimes naive。以诺澜拙劣的跟踪技术,打从一开始就被五感敏锐关谷识破了。开启八门状态的关谷是可以和忍犬pk嗅觉的存在。不用眼睛看,闻味道就知道诺澜在自己后面跟着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了八百多米,关谷在上海图书馆公交站拦了一辆计程车,说了声:“师傅,麻烦到杨浦路艾森公寓。”
他还真是要去爱森公寓,是自己多心了吗?不可能。真要是去放东西,应该多背一些现在不用的行李啊,怎么可能只带一把刀呢?要继续跟上去。
诺澜也赶紧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上去就对着师傅说:“师傅,麻烦你帮我跟上前面那辆车。”
“好嘞。”司机爽快的回答道开车便追了上去,“姑娘,你们这是什么个情况啊?不是传销团伙要跟踪外逃组员吧?”
“师傅,您想哪去了?您看我像传销的人吗?前面那个是我老公,他趁着我怀孕,想要出去乱来。您一定帮我跟住了啊。”
“您看着也太年轻了(年纪太小了),不像结婚怀孕的啊。”
“长得显小,您见笑了。我们是娃娃亲,我还在读大学就嫁给他了。现在才大二,他就,就......呜呜呜”女人,漂亮又聪明的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这么贱的男人啊。小姑娘,你放心啊,大叔一定帮你跟上哈。”
说是这么说,尽管前面的车也是规规矩矩开的没有绕来绕去,但是因为上海繁忙的交通情况几个街区之后,司机大叔还是追丢了。
“姑娘诶,你看我们这是往左转还是往右转啊。”
跟丢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首先假设一个前提,关谷是真的要去爱森公寓,如果这个丁字路口右拐,就会回到上两个路口直行的那条道上,根本没有必要绕这么一圈,相反往左拐就会开始高架,很快就可以到爱森公寓了。但是如果关谷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去爱森公寓,那么丁字路口右拐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办呢?对了地上还有新鲜的车辙印(轮胎擦在马路上的印子)!“师傅,往左拐,待会上高架。”
不一会儿,在高架上,他们果然看见了刚刚那辆出租车。
“小姑娘,你真是神了,这样都可以找到。咱们继续跟着还是,你下车去找他?”
“师傅,下车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咱们堵在高架上了。”
“那我还是下车找他吧。”
“等等,等等。交警来疏导交通了。有交警在,高架上面不能随便下车。咱们等着通吧。”
就这样诺澜无奈的在高架上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太阳都等下山了,才下了高架。前面那辆出租车就那么缓缓的停在了一个公园边上。跟烦了的司机大叔,也没有询问诺澜的意见,就把车停在了那辆车旁边,带着诺澜就要去找那个“负心汉”。奇怪的是计程车上之一司机一个人!
“人呢?那个负心汉人呢?”
“老哥,什么负心汉啊?我怎么没听明白?”
“就是刚刚你拉的那个穿着很骚包的西装领结男啊。他是这个小姑娘的老公,趁着老婆怀孕跑出来偷情来了。”
“什么这么贱的人都有啊!难怪看他那张脸就想抽他(因为太帅)。”容貌拉低了从业平均分的司机师傅说,“那你们可是跟错了啊。上高架之前,那男的就下车了。还多给了我两百,让我上高架。我当时还没回过来,稀里糊涂就在上了高架堵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怎么办啊,小姑娘?”司机大叔问道。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关谷这个家伙怎么比兔子还狡猾。碰到了杨爷爷,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了!杨爷爷!
“师傅,您知道四川北路2050号吗?您往那开,我猜他大概去那里了。到地方了,我把车费给您,还多给您五百块钱的误工费。”诺澜大小姐说好的勤俭节约呢?
“小姑娘你这说的就见外了,计价器打钱,不多要你的。咱们这就走。到地方了,要不要大叔帮你把那个混蛋给制住?”
“不用了,师傅。那地方就是景区,有情况我可以直接找巡逻的警察同志的。就不打扰您赚钱养家了。”
“那行吧。”
说着就到地方了。还是多给了五百元钱,告别了司机大叔。诺澜优哉游哉地坐在街边咖啡店的桌椅上,叫了一杯咖啡,慢慢的等着关谷自己过来。
虹口区四川北路2050号,原内山书店旧址,现在是一家工商银行。
内山书店是鲁迅晚年在上海的重要活动场所。现四川北路2050号,日本友人内山完造开设,1929年选现址。鲁迅常来内山书店购书、会客,并一度在此避难。书店成为中日文化交流的桥梁。1998年9月25日,中国工商银行虹口支行、虹口区文化局、鲁迅纪念馆在此隆重举“内山书店纪念式揭幕仪式”。
杨老先生的住所就在这家书店的楼上,原本是内山完造的住所。杨老先生好像和内山完造是有亲戚关系还是什么的,一直就住在这里。从二十年前,兰雅堂法租界总店开张以后,每天上午老先生在兰雅堂说完书,下午就会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溜溜腿,吃吃晚饭,八点钟才会回到自己家,顺便给兰雅堂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老先生没什么亲人,和没有老爹的诺云处的和亲爷俩一样,对诺澜也很好。尽管如此,还是谁也不知道,老爷子每天下午在哪里溜的腿,又是在哪里吃的饭。
按照老爷子神出鬼没的意思,关谷在路上找到他的概率不大。而且只要他是真的对杨老先生有所图谋,不管找到没有,最后都会来到这四川北路2050号的。现在才七点半,老先生的房子里还没有人,诺澜只要耐心等下去就好了。
却说兰雅堂总店,诺云夫妇正在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家女儿打电话,却被提示对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联系不上女儿,两口子不由得记得挠心挠肺。有心给关谷打,却蓦然发现没有存这小子的电话号码。倒不是怕关谷做了什么,毕竟他的签证、行李、银行卡什么的都还在自己家里放着呢。怕只怕,这两个孩子没什么社会经验被人骗了。最近市面上传销很是猖獗的。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八点半,如果还没有消息,就发动自家在黑白两道的人脉帮忙找人。
“叮铃”有电话打进来喜出望外的两口子赶忙接了电话,却发现是杨老先生打过来报平安的。不免有些失落,自家女儿要是有杨老爷子一半让人省心就好了。
时间也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八点钟,躲在咖啡店桌子后面的诺澜,看见了杨老爷子从转角走出来,往自家楼梯走去。诺澜并没有跳出来和老爷子打招呼,因为老爷子走路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劲。杨老爷子在路灯下走路的样子,一步三颠、活蹦乱跳的,一点也看不到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迟缓,倒像是一个没玩够的半大小子在走路。事出反常必有妖!诺澜几乎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最近一个月杨老爷子不符合常理的小出入,也从脑海当中浮现了出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老爷子这是怎么了?
她就那么蹲在那里,咖啡店关门关的早,桌子椅子也不用收,所以也没人说她什么。过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吧,一阵快而急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她抬头一看,是关谷!
只看见他衣衫不整,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满是污水留下的印子,头发也不像白天那么有型了,就像刚刚钻了下水道一样。网球包被他揽在怀里,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了背包里面,看的出来,他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刀了。只见这位很有犀利哥风范的男生,抽动着鼻子深深的吸气,似乎要闻什么,只是刚吸到一半就呛了出来,似乎是?被自己的味道呛到了?!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的诺澜直接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迎向了关谷。
“关谷君,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杨老先生到底怎么了?”
“诺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还在高架桥上面吗?是不是啊?”想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和被戏耍的耻辱,逻辑怪少女的眼睛里冒出了危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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