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是什么意思?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便是七姑娘年纪小,也隐隐约约明白苏苏的意思。
三姐姐嫁过去是嫡长子媳妇,以后孙家未来的主母,自然是要多子多福,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而四姐姐虽说是嫁给皇室,但不过是王府侧妃,她需要的就是要像迎春花那样,不畏严寒,不惧风雪,绚烂的盛开着。
而且侧妃说白了也是妾室,原就戴不得红,鹅黄嫩绿倒相宜。
只七姑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苏苏和四姐姐的关系也是很好的。若说苏苏对六姐姐好的叫人嫉妒,那对四姐姐就是知己相交。
可如今她就这么粗暴直白的撕破了家里强装的体面,揭穿了四姐姐即将“嫁人”的谎言,告诉她,虽说迎春花的意义也不差,但也直接说明了四姐姐是个妾,连红都戴不得。
七姑娘和姐妹们的关系也就是尽两年才缓和过来,但也说不上多亲密,毕竟差了岁数。但看着四姐姐此时脸上消失的笑容,露出的怅然,她也感觉胸口闷闷的。
在座的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姑娘叹息一声,拉着六、七两位妹妹和表妹们出了四姑娘的跨院,屋子里便只剩下四姑娘和苏苏了。
四姑娘从盒子里拿出一支簪子在手里把玩着,似笑非笑的道:“府里众人难得的哄着我,我这儿还没享受够这种待遇呢,偏你来打击我认清现实。”
苏苏也是无奈道:“难道你还没认清现实吗?我知道的宋四姑娘可不是这般粉饰太平的性子。你倒好,因着大家愧疚,使劲欺负人,连老妇人都强颜欢笑了,我能不管吗?再说了,我又怎么打击你了?这几件首诗不仅用料珍贵,寓意也好,你若是不喜欢,便还给我啊!”
“瞧瞧,瞧瞧!上我这护短来了。还有啊,哪有给人添妆,还要回去的道理?”
四姑娘说完,收了脸上的笑,叹了一口气道:“我若说叫他们不要这样,他们更该感觉对不起我了,还不如随他们去吧!祖母是想起大姑母,她怕我也步了后尘!”
四姑娘和苏苏是真心相交的知己,自是不会误会彼此的心意。
两人说来也是差不多的境遇,都是不上不下的身份,只苏苏没有家族的负担,倒是比四姑娘还强些。
两人如今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心理,说说笑笑,一时倒把那些糟心的事儿全抛到脑后。
而三姑娘也带着两个妹妹和两个表妹到自己的屋子吃茶。
赵表姑娘家世简单,再没经过这些“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不说我便懂了”的事儿,此时还一头雾水呢。
苏苏姐姐送给两位表姐的首饰一看就非常珍贵,样子也是新奇精巧,只叫她羡慕的不行。谁知道刚还怎么好好的,转眼气氛就凝重了起来。
七姑娘到底年纪小,心里压不住话,有些气愤的道:“苏苏姐姐怎么能如此?真是错看了她。”
六姑娘最见不得人说苏苏的不好,冷哼道:“苏苏姐姐怎么了?不明白就别开口,没的叫人笑话。”
七姑娘一时下不来台,扭着身子就要走,被三姑娘忙拉住,“你六姐姐不会说话,别理她。知道你是心疼你四姐姐,只苏苏绝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说到这,三姑娘看着七妹妹和赵表妹眼巴巴的神情,叹息道:“我也见了苏苏的提醒才明白,咱们如今捧着她哄着她,才真真是伤她的心呢!怪不得祖母说苏苏是七窍玲珑心,我们加一起也比不得。原来,最该认清现实的不是四妹妹,而是我们。”
三姑娘口中的“她”自是指四姑娘,她们先前所为皆是因为心中愧疚,捧着哄着看上去是想要补偿,,实际上却是小瞧了四姑娘,也忘了亲人之间原不需要愧疚二字。
再说,原是家里决定要将四姑娘送进恪王府,如今真的实现了,却觉得委屈四姑娘了。说句不好听的,颇有些“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意思,没得恶心人。
若是只私底下也就罢了,偏偏大家都表现出一脸的伤心难过。若是叫外人看见,认为对太后懿旨不满,对皇室不敬就糟糕了。
要不怎么说都是聪明人呢,苏苏只开了个头,大家便都明白该如何做了。
三姑娘带着妹妹们重新整了整妆容,然后赶到随安堂,这回儿因为早年大姑母的事,连祖母都有些着想了。既已经到了这份上,不如就高高兴兴的送她去吧。
而四姑娘的屋里,苏苏正和四姑娘低声说着重要的事儿。
“我和老夫人去恪王府参加庆福郡主满月宴时,与恪王的一个侍妾因缘际会认识了,想着你的前程,便和她一直有一些往来。那人与你也有些渊源,就是去年重阳节上难产的那个侍妾。好在有些运道,生下了二公子,如今已经成了庶妃。”
恪王妃看上去贤惠大方,实际上手段阴狠;冷侧妃表面上不争不抢,但却是一个表里不如一的伪白莲。
还有生了大公子的赵庶妃,能抢在正妃前面生下庶长子,又怎么会是个简单角色?恪王的后院也可谓是龙潭虎穴了。
苏苏从阮七娘和阮十娘口中知道了许多阴司,就更加担心四姑娘了。
“我虽然和你说了这条路子,但用不用却是看你自己了,想来府上也不会叫你太被动。只虽然有安南伯府的姑娘和你一块进度,但因为太后看重,加上你的长相,还有你无意坏了恪王妃的好事,我怕那些女人会团结起来对付你。所以不妨与那位阮庶妃暗中结交一番。她为人看上去虽然有些冷淡,实际上却是个慢热的性子。”
苏苏其实心里也挺矛盾的,若是两人对恪王动了心,成了敌人,她该怎么办?但如今这一切都是假想,她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就叫四姑娘放弃阮十娘那么一个大粗腿。
而且阮十娘也需要帮手和援助,四姑娘是最好的人选。若是两人能都不要对恪王动心,互相帮助,那可谓是如虎添翼了。
四姑娘没想到苏苏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未雨绸缪的替她考虑到了盟友。
不过,她对苏苏这一番作为倒也能接受,毕竟苏苏是祖母亲自调教出来的。祖母最喜欢的就是未雨绸缪,不喜临时抱佛脚。想来为了维护这段关系,苏苏一定付出了不少了心力。
四姑娘拉着苏苏的手,闭上眼睛,让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声音却依旧有些冷淡意味,“作为宋家女儿,这就是我的宿命,我并不后悔,因为有宋家才有我。只站在,让我哭一会儿,只哭这一会儿。”
四姑娘说着,将脸埋到了苏苏的手里,苏苏感觉感受着手心里温热湿润的眼泪,只感觉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河!
每个人都有自己已定的宿命、未尽的责任、哭着也要走下去的未来。
三月十二,四姑娘被一顶六人抬得水红花轿抬进恪王府,随身除了太后、皇后赏的东西,明面上只有八个箱子的私房,都不能称之为嫁妆。
姐妹们私底下哭一场,人前还得保持着微笑,对皇帝歌功颂德,谢主隆恩!
三月十五,四姑娘独身一人回门。而恪王,虽然一视同仁并没有陪一同纳进府的两位侧妃回门,但晚上却去安南伯府接了另一位侧妃回恪王府。
四姑娘独身来的,依旧独身回去,来的坦荡,走的也潇洒。
苏苏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道了一声“珍重”,她也该启程了。
三月十六,天不过微微亮,洪府中已经是人声鼎沸,二三十辆骡车皆是装的满满当当的,盖上雨布系好。
又有坐人的马车七八辆,都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防震车厢。
另有神清骨俊的胡马和蒙古马七八匹,已经喂好了精饲料,饮足了加了少许盐的清水!
苏苏和洪笙已经用过了早饭,洪笙去了前院。行礼马车比预料中多出一半有余,洪笙得和杨威镖局的好友在商量商量。
虽说他们是官,强盗土匪一般不会以身犯险,但“财迷心窍”,这么多东西,足够他们干完一票就金盆洗手、溜之大吉了。
如今有了媳妇,洪笙也不敢大意。原先想着他们借着杨威镖局的人手,杨威镖局可以借着他们的身份,如今一看,或许他还得给杨威镖局加点外快!
苏苏的嫁妆和回门时又带过来的东西差不多有十五车左右,但昨天光顺安伯府就送来了三车吃的用的,又有杨柳、宁翠、碧思、赵妈妈准备的,恪王府借着四姑娘的名义送来的,阮七娘借着秦家三房两位公子送来的,居然连昌隆大长公主府和恭亲王府都送来了七八个箱子,只见洪笙他们非常直观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人脉”。
而这些箱笼物什加一起又凑了六七两马车,加上他们自家采买的东西,呵呵,真是浩浩荡荡的既视感。
至于,冷啸他们加一起凑了三车的货物,,还有杨威镖局这趟的镖车,都不算到洪家的车队里。若是加在一起,还真可能碰上一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强盗团伙,不慎重不行啊!
苏苏正在花厅里见白福夫妇,这两人被苏苏留下来看宅子,管着通县的庄子田地,而女儿儿子则跟着苏苏去西北。
他们虽然心里舍不得骨肉分离,却知道这是主子对他们一家子的看中,不说他们两口子直接从内院管事和账房直接升到苏家大管事,就是他们女儿和儿子也比别的下人多得几分体面。
“家里的事儿都劳你们费心了,若是有什么事儿做不得了主,只管去找黄家大奶奶。若是她也管不了,还有顺安伯府老夫人呢。”
苏苏对白福两口子挺放心的,这两口子都是本分人。
“京城的新鲜事儿多了解些,一月一封信送到驿站即可。玲珑和白岳既然跟在我身边,我就不会亏待了他们。大爷会想法子回京的,到时候玲珑也到了年纪出门子了。”
玲珑如今十二岁,苏苏宽和,也是定的丫鬟十八就可以出门子,离着还有六年。
这话就叫白福两口子看到了希望,虽说六年听着挺长,但总好过遥遥无期的等待。
苏苏还真没说大话,恪王让洪笙到西北,不过是为了熬资历得军功,西北可不是洪笙大展拳脚的地方。
时候一到恪王一定会想法子让洪笙回京,进入禁卫军或者五军营,那时才是洪笙真正为恪王出力的时候了。
原著中,阮十娘进宫封嫔是在她二十八的时候,而如今她十八岁,也就是说,十年后今上驾崩,恪王登基。
在这之前,短则四五年,长则七八年,洪笙一定会被调任京城。
苏苏想着,道:“玲珑、白岳,和你们爹娘好好说说话,一会就该走了!”
白岳到底年纪小,听了这话,忍了半天的眼泪就掉了出来,赶紧低头抹了抹眼泪,白福两口子和玲珑赶紧告罪。苏苏挥了挥手,叫他们下去。
原是她叫人家骨肉分离,还不能叫人家哭两声?她又不是法西斯!
粉黛三个也都被苏苏支使着查前查后,怕落下什么紧要东西,此时屋里就剩下苏苏自己。
她摸了摸身上的夹衣,里面有两封信,都是七姐姐叫人送来的。
一封是给秦三夫人的,也就是七姐姐的嫡亲舅母;另一封是给她母亲的,也就是苏苏先前的嫡母,如今是哈密卫所正三品卫指挥使刘指挥使的继室。
苏苏没想到,除了阮家几位儿郎,秦氏居然也在哈密,兜来转去,故人竟又都要重逢了!
京城西门五里外的长亭,因大楚开国圣武皇帝一首《送别》而得名,当苏苏知道这个“典故”时,真是感觉“太不要脸了”,作为吃瓜群众都不能忍了。
前辈,你说说,还有什么你不行的?是不是生孩子你也可以啊!
苏苏坐在马车里默默吐槽,一时之间倒将离别伤感淡化了。
直到马车在长亭外停下,洪笙掀起车帘,道:“宋老夫人和几位姑娘来了,还有黄大奶奶和赵妈妈他们。”顿了顿,洪笙有些不是滋味的道:“我还看见了‘郊外踏春’的恭亲王!”
苏苏也是和洪笙成亲后才知道,这男人吧,不管多大年纪,心里都有点孩子气,这女儿就得身兼多职,老妈子、老娘、老婆,苏苏也是呵呵了。
这会听见这话,苏苏淡淡的道:“这样的飞醋你也要吃的话,以后怕是牙都要酸掉了!说实话,你真该感激一下恭亲王,若不是他,我原也不会这么早出嫁。若是等个三五年,谁知道那时候又是个什么境地!”
而且恭亲王人虽风流,但不下流,苏苏能有如今的境遇,其实还真有恭亲王一份功劳,虽然他肯定心塞得很!
洪笙没想到苏苏居然这么说,而且说完就下了车,一点不给他察言观色的机会。洪笙来不及想别的,就怕惹了媳妇生气,赶紧颠颠的跟上。
“好媳妇,我错了,你别生气!是我小心眼,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苏苏打定主意给洪笙紧紧皮子,免得他“得意忘形”!
苏苏没说话,紧走几步,就看见了“长亭外,古道边”被众人簇拥着的宋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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