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网络 第二十一章 异变

    时至深夜，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遍洒大地，为整座城市披上一层轻柔高洁的羽衣。在如水般倾泻的月色中，这处废弃的山庄没有发出丁点光亮，显得格外寂静。微风拂起，树叶轻曳，昆虫低鸣，更显此地寂静。幸亏远处的灯塔不时投来光芒，才让这里多了几分生气。

    “沙……”

    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熟睡的张牧翻了个身，身下响起微弱的摩擦声。不远处，兔女郎……程霜侧身睡在一张大床上，睡颜恬静，完全不显平时的冰冷和凌厉。

    虽说觉醒者不怎么需要休息就能保持最佳状态，但如果有休息的余裕，还是稍作休息比较好。特别是张牧，他被许林他们整整折磨了两天多，刚刚逃脱出来，十成实力能发挥两三成就算不错了。要是没有充分的休息，他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许林放倒。

    至于程霜，这两天来她一直在暗中窥视许林他们，伺机救出张牧，所以也没怎么休息过。深知保持全盛状态有多重要的她，为了接下来的战斗，自然不会浪费休息的机会。

    而她睡觉的那张床，当然是张牧捏出来的——他还没有小心眼到让一位女生睡地板，自己却睡沙发，尽管他对程霜没什么好感。

    静悄悄地，秒钟到达“12”的刻度，与时针分针重叠在一起。就在两人睡得正酣的时候，大地突然震抖起来，一阵阵的震动似乎从世界深处传来，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微弱的银光如同萤火虫般萦绕在身边，张牧警戒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霜不慌不忙，似乎是早有预料：“他们向管理局申请冻结这个时候。”

    “冻结世界，他们是想压缩我们的藏身之处，让我们不得不和他们分个胜负？”从程霜那里得到的大量情报可不是摆设，张牧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

    论藏匿行踪，维护者是拍马也赶不上力量源于自身的觉醒者。只要张牧想要躲藏，极难被维护者发现。而许林他们身为现实中的人类，登陆混沌网络的时间有限，根本不可能跟张牧他们这些永久居民耗下去。为了能在强制离开之前解决掉张牧他们，许林只能行掀桌子之策。

    “没错，从世界最远处开始冻结、坍缩，直到只剩下一小块地方。那时候，我们就不得不直面他们了。”程霜从床上下来，走到窗前：“你看，现在的天空。”

    天空变得漆黑无比——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但那天空依然比任何一刻都要黯淡，让人心生恐惧，就好像有一个无比巨大的灭世巨兽正倒悬在天空，张开嘴巴，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都吸收殆尽。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在规则层面，你出生、生活的这座城市比世界任何一处都要坚固，我估计还有三十多个小时冻结才会蔓延到这里。”左手搭在窗沿，程霜转过身来：“我建议你在此之前，去跟你的父母、亲戚、朋友说声告别吧。”

    “……我知道。”

    ————

    早上七点。似乎是受到世界冻结程序的影响，浓浓的白雾悄然弥漫，笼罩整座城市，好像是在掩盖世界最深处发生的变化一般。

    “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放心。”

    随手捏出一套连帽卫衣穿上，张牧朝程霜点点头，转身戴上兜帽，开门离开。

    “这样子，也太残酷了……”

    端坐在椅子上目送张牧离开，程霜合上双眼，一动不动，宛如最精致的人偶。

    ————

    没有使用能力，张牧像个平常人一样，一步步地走出山庄，朝自己家走出。

    一路上，不时有行人路过。那些人之中，有的人满脸疲惫，似乎是刚刚下班，也有的人面含微笑，带着宠物一起晨跑。

    “末日了啊……”

    双手插兜，张牧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目睹青梅竹马被杀、寻找她遗留下来的痕迹、追寻程霜的踪迹、接连的战斗、被许林他们捉住、被折磨、逃脱、得知世界的真相。短短几天，张牧就经历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不容易接受现实，他就被告知这个世界将要迎来终结。尽管不是再也见不到他的亲友，不是再也不能在这里生活，但那要等很久，久到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说实话，张牧现在很想发泄一番。

    穿过浓雾，张牧来到昨天战斗的公园，驻足片刻。昨天，公园已经在许林的火焰下化作废墟，可现在一看，公园毫发无损，甚至还有几位住在小区的老人在舒缓的音乐伴奏下，悠闲地舞着太极剑。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张牧笑了笑，再次迈开步伐。

    随手从一位路人兜里拿到一部手机，张牧一边改写手机里sim卡的信息，一边坐到早餐摊的红色塑料椅上。

    “老板，来份汤面。”

    “好的。”

    就在张牧想要拨打远在国外的父母的电话的时候，两道熟悉的身影穿过浓雾，来到早餐摊。

    “李哥、张哥？”

    来人正是他的熟人——李建斌和张浩文。

    “阿牧？！今天怎么这么早啊？”看到张牧，两人有些惊讶地打了个招呼，坐到同一桌上。

    “今天是怎么了，兄弟聚会吗？”此时，熟悉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林子轩惊讶地看着三人，大大咧咧地在张牧对面。

    作为三人组中年纪最长的一个，张浩文正色道：“你平时不是睡到九、十点吗？怎么今天这么早。”

    “今天是要去谈工地的事情。”林子轩得意地笑了笑，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顺利的话，我以后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啦！”

    闻言，李建斌和张浩文都露出少许惊讶和高兴之色。看见曾经的兄弟重新走上正轨，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张牧给自己倒了杯茶，举杯说道：“那就恭喜了。”

    “以后好好做人，我可不想在执法的时候看到你。”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张浩文还是举起杯子。

    李建斌同样举起杯子：“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你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开玩笑地打了张浩文一拳，林子轩拿起杯子和大家碰了碰：“干杯！”

    “话说，这种时候不是要喝酒吗？”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

    “好了，我去上班了，晚上再去吃宵夜吧，子轩请客。”“我也该去物业那边了。”“为什么是我请客啊？！”

    目送三人离开，张牧低下头，看着微黄清澈的茶水：“未来……”

    愣了好一会，张牧回过神来，拿出手机：

    “喂，老爸，你还没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