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熊家庄。
熊猛在自家院**他每日练习棍法的空地中收了架势走出来,将一根齐眉棍随意扔在地上,慢慢活动着肩颈部位,脸上稍有喜色。
今日舞棍时,挑,刺,劈,撩,扫,等技法格外得心应手,自觉棍法更加纯熟,似乎已有小成。
这也是他这大半年来唯一感觉到有好心情的一天。
自从半年前那次宋家庄阻止的三庄联防失败之后,月供翻了倍不说,村外盘踞山林的那伙匪人头目也没有以前那般好说话了,但好在还没有倾巢而动,否者熊家庄连勒紧裤腰带的勉强生活的机会都没有。
熊猛走到屋中,拿起铜盆上的手巾,浸湿了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然后淘了淘手巾,拧干之后,看了看水中自己的样貌。
浓眉大眼,挺鼻阔口,一头短发如钢针般倒立,身材高大魁梧,还有一身天生神力,这模样在十里八乡之内也算是一等一的雄壮威武了吧,可还是得tm的受这土匪的鸟气。
当初偷跑出去,想着学艺回来能直接打杀了那一伙土匪,可结果哪知道贝辉府里教武术的老师也是个糊弄人的样子货,两个月不教功夫,结果双方动了手,那武术老师差点被自己的拳头打散了架。
原本瞒着此地土匪跑到了贝辉府衙,是有机会离开幽州地界,但实在放心不下村中父老,只好拎着铁棍说是学艺有成走了回来。
俗话怎么说来着,好汉护三村,好狗护三林。
熊猛看了看墙根横放在地上的一根有茶碗粗细的铁棍,真不知何时才能用他敲碎那土匪头子的项上夜壶。
“md。”熊猛闷坐屋中,想着想着,心情又不怎么美好了。
“少庄主……少庄主……”
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
“怎么了?大清早乱喊什么。”熊猛站起身来,可能是底气太足的缘故,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土龙寨的三寨主正往咱们这里走呢,还有几里地就到庄门了。”一个年轻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还显惊慌。
“来就来,慌什么?”熊猛沉声道,但心中也在琢磨,还不到交月供的时候,他来做什么?
别看他外表粗犷,其实内心也比较细腻,长期跟这群阴晴不定的土匪打交道,说不定哪句话说不对付,人家就带着人来大肆劫掠,凭一己之力肯定是拦不住的,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换成谁,逼也逼出来了,心不细也不行。
“你叫上几个人,到屋里把我的兵器扛出来,先找个地方藏好了,千万别让人看见,若是打起来,立刻给我送上来,要是能好好说,你们千万别动。”熊猛皱眉说道,然后向外走去。
熊猛招呼着人刚刚打开庄门,就看见土龙寨的三寨主带着一个牵马手下正朝自己走过来。
二人二马,不像是来打架的。
熊猛心里盘算着,回头看了看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之前跑来报告的人已经蹲在那里冲自己点头,心中稍安,转回头已经换上一副笑容,迎了上去。
“三寨主一向少会,今日清晨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熊猛洪亮的声音响起。
这位三当家的身材在这群提刀砍人,打家劫舍,俱是精壮汉子的匪人中是个少见的胖人,也不知道是马上颠簸严重,还是怎么,一张圆润的胖脸上尽是汗水。
就连清凉的晨风也没能吹干。
“怎么?没事就不能踏足你这熊家庄?”胖子三当家到底是匪人堆里的头目,沉声说着,一对眯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不过立刻消散,转而变成一副笑容:“这不是许久未见,怕淡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么,得时常走动才是啊。”
“哈哈哈,原来如此,老哥请进。”熊猛一脸笑容,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但他心中却在暗骂:操,跟你论兄弟,老子害怕生儿子没***。
熊家庄内,但这位三当家跟着熊猛走进来,却如同洪水猛兽,道上的村民立刻避开,在街边耍闹的顽童也立刻被拽了回去,紧接着门窗紧闭。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位三当家对此也不以为意,熊猛的家很好辨认,比其他人家稍微整齐些,来到门口,将手中缰绳递给跟班,道:“你在这等着。”
“兄弟先请。”三当家装模作样道。
“不不,还是大哥先请。”熊猛推辞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当家朗声说道,迈步走了进去。
不客气?你何曾客气过?
但身边还有人在,熊猛也不能表现出来,装做无事发生,跟着走了进去,却看见上手主位的一张比自己年纪还大的椅子在三当家的身子下被压得咯吱作响。
“兄弟这家中青堂瓦舍,倒是比我们山里要好上许多,就说这椅子,山里只有大哥能坐,我们都是破木板钉的凳子,像我这身子,还得小心别坐塌了。”三当家拍着椅子扶手,说道。
“您要是喜欢,我做主,送您了,哪能老让您坐那破木板。”熊猛强挤出几分笑意,说道。
“我这趟就来了两匹马,也没拉车,带不回去。”三当家摇头道。
“这好说,下次交月供的时候,一并奉上。”熊猛立刻想出了方法。
“哈哈,还是老弟想着哥哥,哎,你别站着,坐下说话。”三当家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待熊猛坐下之后,忽然降低了声音,道:“兄弟可知道昨日在官道上,石龙寨折了兄弟的事?”
“宋家庄外的石龙寨?”熊猛愣了愣,反问道。
“对,据说是因为宋家庄拖欠月供,石龙寨派人征缴,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身淡青色衣衫,直接砍死了一个,另一个削了耳朵,让他带话说三天后取他们大当家的性命。”三当家沉声道。
熊猛听闻,彻底愣了,虽然他无时无刻不想捣毁匪窝,但没这个本事,也说不出这样的横话来,能保一庄老小没有性命之忧便是他的能力极限了。
“这……真不曾听说。”熊猛结巴道。
胖三当家没说话,一对被肥肉挤没了的眼睛在熊猛的脸上转来转去,良久之后,才故作轻松,笑道:“大当家让我清早赶来便是为了这事,兄弟不知便无妨。”
“行了,我来就是为了此事,走了。”说着,他肥胖的身躯终于离开了不堪重负的椅子。
“吃了早饭再走吧。”熊猛跟着站起身来,说道。
“不必了。”三当家摆手道,但走了两步还未到门口,却忽然转回身来,“兄弟,老哥多句嘴,这青年不清楚来路,但必会被宋家庄当做救命稻草,若是他们再搞一次三庄联防,兄弟你掂量着办,大当家能容一次,可容不下第二次。”
这话听上去像是提醒,但其中含义满是威胁。
“是是是,老哥提醒的是。”熊猛赶紧点头道。
“行了,该问的也问了,该嘱咐的也祝福了,老哥这就走了,兄弟你好自为之。”三当家说着快走几步,到了门外,接过马鞭,带着手下策马离开。
而熊猛此时心中想的完全是哪个放话出去,要石龙寨大当家姓名的青年。
这话,在这被土匪层层包围的地方,算得上是惊天动地了。
“少庄主……少庄主……”
先前来报告之人此时从草里钻了出来,急忙跑过来。
“又怎么了?”熊猛被打断沉思,不耐问道。
“庄外又来俩人,一个看着眼熟,像是宋家庄的人,另一个没见过,是个男的,年纪不大一身青色一副,腰里还挂着把剑。”那人仔细说道。
青衫,佩剑,男青年……
与三当家描述几乎不差,熊猛眉头皱的更紧了。
“先晾他们一会在请进来。”熊猛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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