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书平不会做的事,徐世柳却是毫不在乎。
他不允许士绅侵占永业田,也不在乎朝廷克扣应该给的粮饷。
因为徐世柳有别的办法补贴部队。
首先自然是荆湖北路的土地,隆道年以来,徐世柳开拓荆湖,一共开荒150万亩,此外还占据了原来洞蛮的150万亩熟地,总计三百万亩土地,已经足以养活6万户人口。
徐世柳开拓荆湖实际分配到的流民不过3万户,这几年通过对洞蛮编户齐民和招募淮河以北的流民增加不少人口,不过总数也不过4万户,不计算抓来的洞蛮奴隶,只有二十多不到三十万人口而已。
多出来的土地,徐世柳自己占下高达五十万亩作为私产,另外送给自己的老师文家三十万亩,一些跟他相熟,能给他在朝堂上带来助益的大周官员分了二十万亩。
所有这些土地,都由各家族派管事、庄头负责管理,徐世柳以租赁或直接买卖的形势为他们提供蛮子奴隶耕种。
种出来的粮食沿着长江顺流直下,到两浙路那边或走运河或走海运,卖给齐国——不是因为徐世柳总是向着自己家,只是江南粮价不高,在江南出售获利不如卖给齐国而已。
徐世柳的父兄并不支付给他粮票,而是用钱付账——铁钱。
齐国现在的三大控制区:齐省、冀省、辽南都是煤铁资源丰富的地区,在有高炉的支持下,齐国钢铁产量已经远超大周。
毫无疑问,现在齐国钢铁产量毫无疑问是世界第一——哪怕没人知道东方之外的文明世界产铁量有多少。
大量的钢铁,自然也让齐国钢铁制品的价格飞速下跌,因此齐国从隆道二年下半年开始,由户部牵头铸造铁钱。
这些铁钱并不在齐国内部流通,而是通过双屿李家或荆湖徐世柳拿去江南套购物资。
在江南,因为铜料缺口太大,大周铸造钱币的数量一直不足以满足市场需求。
因此在大周,市场上一直是金、银、丝绢、铜钱、铁钱并行流通。
在这里面,质量不至于差太多的货币,大致兑换比是:
1两金兑5两银;
1匹绢兑1两5钱银;
1两银兑换1.5贯铜钱等于1125文;
1贯铜钱可以兑换2贯铁钱,1500文。
而且,大周铸币始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周钱的用料实际上超过钱本身的价值——也就是说,把大周制钱融化成铜,所得铜料价格超过你融化的铜钱面值。
这就给了齐国一个很棒的套购江南物资的买卖——齐国私铸大周铁钱,由于齐国铁价低廉(机器辅助下人工费用相对大周也低不少),拿三文铁钱去换一枚足重周制铜钱都是暴利。
在这种情况下,齐国以1800文铁钱兑换一贯铜钱的价格,大规模向江南流入铁钱,以套购包括大周货币在内的各种物资。
这样双方居然还都感觉自己赚到了。
当然,这买卖做不了太久,因为大量铜钱流出之后,铜钱价值必然会上涨,到时候江北的铁钱汇率就没有优势了,不过那毕竟是将来的事,齐国户部认为这种暴利生意最少能做十年——如果那个时候大周还存在的话。
作为齐国的王子,徐世柳可以按照2000文铁钱兑换一贯铜钱的汇率向齐国出售物资,同时他也可以把朝廷发给荆湖军的军饷全部截留,代之以1800文汇率的铁钱发放。
这让他迅速积攒了大量私人财富,同时荆湖军的军士们还觉得经略大人是故意拿自己的私财补贴大家的军饷——真要细算起来,士兵们确实相当于拿1.2倍的军饷。
毫无疑问,大周历史上,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照顾兵士的高级文官,士兵们自然愿意为徐世柳效力,旁边顺义军的兵士们自然也十分想念老长官,像陆文昭这样自觉没什么前途的武将,自然也会想尽办法投靠徐世柳。
“老陆啊,我记得,你是最早跟着我的老人,对不对?”
徐世柳突然问了一个跟话题不怎么相关的问题。
“是,难得大人还记得在下。”陆文昭恭敬的说。
“那就不要叫我大人了,我年纪比你小不少,又是老朋友,这样说话我有点不习惯,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世柳。”徐世柳猛的拉杆,一尾大鱼正在鱼线劲头拼命挣扎。
“真是好鱼!”陆文昭擦擦眼泪,依旧恭敬无比的赞道:“大人好手段!”
“太生分了。”徐世柳摇头笑道。
陆文昭这几乎就是在明说他不会在徐世柳面前这么放肆。
徐世柳也没有过于坚持,他接着说道:
“老兄弟们愿意来投靠我,我自然欢迎,毕竟我这里也是刚起步,很缺人帮我。”
“老陆我记得你的功夫不错?”
“大人过奖了。”陆文昭低头道:“只是禁军的将领还没人能打得过在下而已。”
“勇将啊,其实大周很缺勇猛的将领,只是诸位大人——除了我那位族兄之外,都有点看不起武人。”
“你既然来投靠我,我怎么也得给你个机会。这样吧,你想办法把还在顺义军的老兄弟拉过来,能拉多少是多少,若是能凑够一千户正好,若是凑不够,我给你补足兵额。”
“把老兄弟们拉过来?”陆文昭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翁大人不同意怎么办?”
“你很勇猛,猛将可以鲁莽一些。”
“这……。”
见他由于,徐世柳阴恻恻的说:“别怕死人,只要翁书平没事,其他江南来的杂碎,无论谁失去踪迹,我都能给你把事情摆平。”
“谢大人!”陆文昭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怎么可能不高兴。
何况徐世柳暗示他可以顺路找那些可恶的士绅出出气。
“老陆啊。”
徐世柳一边看着陆文昭把刚刚钓上来的鱼放进鱼篓,一边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你说,朝廷如此欺压武人,将来若是有事,你们武人该怎么选择啊?”
陆文昭猛地抬头看向徐世柳那似笑非笑的脸,片刻后,他又在徐世柳的注视下低下头去,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陆文昭只知道大人,大人让陆文昭干什么,陆文昭就干什么!”
“呵呵,今天收获不错,老陆你来我府上吃饭吧,尝尝咱们荆湖路的鱼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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