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自然也是听见了那一声本宫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屑的情绪,嘴上却是越发的恭敬道:“小主,陛下请您去未央宫。”
赵如雪方才心底的那种不安再一次涌了上来,她思忖片刻问道:“小公公可是知道陛下召我何事?”
那小太监本不欲说,他今日正好在未央宫当值,站在殿外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陛下震怒,现在叫赵嫔过去,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一朝得宠,转瞬便花叶伶仃的事情他看的多了。
但是这赵嫔最近当真十分得宠,若是自己提点一二,或许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思及此处,他便看了看赵如雪,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如雪会意,轻咳一声,没好气的对着刚才的那小宫女斥责道:“哭丧着脸这是给谁看呢,还不快滚下去,别平白无故的坏了我的心情。”
那小宫女连忙退了下去,见殿内没有多余的人,小太监才缓缓道:“具体什么事情奴才还真的不清楚,只是知道好像是和曦嫔小主有关,那曦嫔小主的贴身婢女如意,现在还跪在雨里呢。”
赵如雪闻言,神色一喜,难道是事成了?只是这个时候陛下叫自己过去到底是为什么呢?
未等到她想明白,传旨的小太监已经催促了:“小主,外面风大雨大,过去也要一段时间,咱们还是快走吧,省的陛下等急了。”
赵如雪到了未央宫的时候,果不其然见到了如意跪在雨中,脸色苍白的犹如落了雪一般,冰冷的雨水不断的打在如意的身上,如意身子轻颤着,好像随时要晕倒一般。
“呦,如意姑娘怎么在这跪着啊,是不是你们小主惹恼了陛下,让你们这些下人在受罚?”赵如雪就是见不得他们主仆好,心下痛快起来。
却不想如意勾起了嘴角,经漏出些许不屑的表情来。
小太监一边撑着伞,一边小声的说道:“小主何必跟这奴才置气,陛下等着呢。”
赵如雪纯银的护甲轻轻的绾了一下鬓角的珠花,婀娜聘婷的走了进去,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禾曦好端端的坐在皇后的下首,贤王殿下也在,地上倒是跪着几个宫人。
她先是屈膝行礼,随后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道:“不知道陛下召臣妾来,有什么事情?”
“赵嫔,你可认识此人?”拓跋琛抬手指向了跪在地上的李斌,李斌赶紧垂下头去,赵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见道李斌神色,心中有些不安,她的笑意越发的挂不住了,摇了摇头道:“臣妾并不认识。”
“不认识?李斌,祖籍是江南洛城,但是从小却是正在常州,也算是常州人士,也算是你同乡呢。”拓跋琛手中把玩着一根细细蚕丝线,淡淡说道。
赵如雪双腿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垂在宽大袖口中的手,死死的捏着手中的银质护甲,她偷眼看向皇后兰若,却见兰若依旧是那副娴静端庄的样子,只是眸中多了几许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愁思。
“那可真的是巧。”赵如雪讪讪的答道。
“赵嫔小主救救属下吧,属下不想死,小主。”刘斌见到皇帝竟然把自己的身世已经调查的这般清楚,心知一切为时已晚,赵如雪的到来,几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现在只能祈求赵如雪能帮自己求求情,说说话。
却不想赵如雪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刘斌的话更是雪上加霜,赵如雪神色大变,怒斥道:“莫不是被外面的雨点子浇的失去了理智不成,虽说我与你是同乡,但是无论你犯下什么过错,自然一切又陛下和皇后娘娘裁决,我又能帮你什么!”
刘斌一怔,他也不是糊涂的人,听见赵如雪的话便知道,赵如雪是在撇清关系,他恶向胆边生,指着赵如雪大声的道:“赵嫔小主怎么能过河拆桥,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陛下不禁不会责怪与我,还会将悦心许配给我!你说话不算数!枉我还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从宫外给你带合欢香!”
李斌也算是鱼死网破了,竟然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赵如雪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她看着李斌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赵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拓跋琛冷声道。赵如雪想要辩解,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要从哪里辩解才好,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都化成了一声哭求:“陛下,臣妾错了,您饶了臣妾吧,陛下——求求您饶了臣妾吧——臣妾也是一时蒙了心,才做出这等事情——陛下——”
哭泣求饶声不断,兰若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所有的罪名都顺理成章的扣在了赵如雪的身上。
她侧首,看着拓跋琛英俊的侧脸轻声道:“陛下,赵嫔既已经招认,这……”
拓跋琛只是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好像是跪在地上的人,并不是自己曾经十分宠爱的女子一般,薄唇轻启道:“按照章法,送去慎刑司吧。顺便给常州的赵大人送信,赵嫔在宫中染病暴毙。”
“是,陛下。”兰若轻轻点头称是,复又转头看向禾曦道:“妹妹对这个结果可是满意?”
禾曦眼底的深意不减,看着兰若的眼睛,温婉的道:“陛下的圣裁,还有皇后娘娘的决定,自然都是最好的。臣妾没有微词,只是,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查明,能不能饶了臣妾婢女的罪名。”
如意确实是撒了谎。若是拓跋琛和兰若当真要拿此事处置于她,禾曦也无法力挽狂澜,她在赌,皇后看出了她的让步,便清浅一笑道:“原以为是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毛躁丫头,却不想也是个心思细腻,重情重义的,这罚也罚了,在雨里也跪了,不如此事就揭过吧,陛下看如何?”
拓跋琛缓缓颔首道:“你是后宫之主,这等事情皇后做主便好了。”
仿若一枚石子,丢尽了湖心,荡起了细细的涟漪,却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帝后之间的猜忌,怀疑,甚至是求饶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禾曦却有如劫后余生,她看向外面接天连地的大雨,心里也跟着潮湿了起来。
她和缓谢恩,如意被撑伞的小太监扶了进来,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了,不断的打着寒颤,听见小太监的传话,知道自己无罪了,心里一松,还未等俯身行礼谢恩,便晕了过去。
赵如雪依旧在无助的哭喊着,蓦地她好像是想起什么来,朝着皇后的方向求饶道:“皇后娘娘不能这么对待臣妾……”
“巧儿!”兰若给站在下首的巧儿使了个眼色,巧儿马上走到了赵如雪的身边,拿出一块随身的帕子塞在了赵如雪的嘴里。
“犯了错还死不悔改,真的应该送去慎刑司好好敲打一下。”兰若煞有介事的斥责道。
拓跋玥好像是看了一处好戏一般,津津有味的不断咂舌,拓跋琛被自己弟弟看见了后宫丑闻,也没有一丝恼怒的情绪。
他斜睨了一眼,正斜斜的坐在椅子上的拓跋玥,依旧是满身风流,举起手中的杯盏道:“今日的事情还要感谢七弟的及时出手,曦嫔才能免于一难,曦嫔还不谢过贤王殿下!”
禾曦心头一跳,连忙敛住心神,脸上神色疏离了些许,因着腿脚不便,只是朝着拓跋玥的方向虚虚一拜道:“今日谢贤王殿下。”
哪知道拓跋玥根本不理会禾曦的话,只是对着拓跋琛道:“可惜那本古简,臣弟可是寻了好久才找到的,就这般被雨水泡了,想必不能修复了,着实是可惜啊,可惜——”
一连道了好几个可惜,拓跋琛轻笑出声道:“这古简朕也觉得可惜,只是好在虽然难寻,但是却并不是孤本。”
拓跋玥好像是来了兴趣,忙端正了身子问道:“臣弟自小便喜欢这些东西,皇兄也是知道的,不知道皇兄可知道哪里还有?”
拓跋琛手指抚上了手上的玉扳指,缓声道:“七弟不在京中,自然好多事情不知道,几年前的,有人在京郊发现了一座古墓,规模庞大,当时父皇尚在,便找了能人异士,打开了主墓室并着一众耳室,这墓虽然规模并不大,但是陪葬却十分的丰厚,正值当年战事不断,父皇便找了昭化寺的主持方丈来超度亡灵,随后将那些金银珠宝冲了国库,但是我听说,这墓主人还收藏了许多古简书籍,但是那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挖掘,当时父皇还志不在此,便荒废了。不过既然七弟喜欢,朕便给你几百人,去搜寻一下如何?”
又是一个闲职,拓跋玥眯了眯眸子,眼中精光暗涌,随后绽开一个邪肆妖冶的笑容道:“皇兄还真的是知道臣弟的想法,如此,臣弟便谢了皇兄的赏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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