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一时天地陷入昏暗,狂风骤雨,吓得生灵纷纷躲避,雷鸣阵阵,落雷纷纷,一道疾电,劈中山头的一棵杉木,星火冒出,腾出一道黑烟,紧接着轰隆雷响,令山林万物噤声,也掩盖附近废弃猎寮内的凄厉呼救声。
这山头,向来夏季午后多雷雨,落雷频繁,时有民众被雷殛惨死,也常引起山林大火,栖息的走兽本就不多,附近也没村庄,又非往返要镇的必经之路,自从一位年老的猎户被雷劈死后,猎寮渐渐荒废,人迹灭绝,俨然成了一个无人的世界。
除了迷路的旅客,躲避追缉的匪徒。
今日,两者却在废寮内相遇。
猎寮内传出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小男童的呼叫声、和几道低沉的淫笑声。
但这些声音,只要雷声一响,尽数掩盖。
彷佛,扼杀弱者的呼救,纵容恶者的罪行。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四个身穿粗布衫、腰间挂刀的男人,围着一名美丽的少妇,将她压在木桌上,不让她逃开,少妇身上的衣裳已被褪下撕扯开来,男人露出淫|荡邪恶的笑容,几个皮肤粗糙、布有皮茧和伤疤的大手,不停地抚摸、揉捏少妇白皙柔嫩的胴体,其中一人双手托起少妇的双腿,腰杆不停地前后摇动,任凭少妇怎么哭喊也未曾停下,反而摇得更是卖力,脸上越是显露出得意。
“快放开我娘!”
一位年约八岁的小男童,已浑身是伤,但他仍毫不畏惧,拼命地上前搥打、拉扯淫辱少妇的男人们,却是力量微末,无法撼动,每每上前,便是被一手挥开、一脚踢开,纵然摔得鼻青脸肿、流血受伤,他依然奋不顾身,继续上前要阻止男人们对他的母亲施暴。
接着,又是被一脚踹开,瘦小的身躯像块破布般地往后飞坠,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上伤口的鲜血,抹在地上好几笔,像是替地板抹上胭脂般。
“等我们爽完就放了你娘!急什么?”
喝斥声止,又是一人接着淫污。
男童年纪虽幼,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何要这样对待他的母亲?但他明白,母亲十分不愿,这些男人正在伤害他的母亲!
男童又是起身冲上前,这次,他不再是搥打、不再是拉扯,而是张嘴一咬,狠狠地咬下!
“啊!”
正奸淫少妇的男人,裤子褪下,裸露的屁股被男童猛然咬住,殷红涓涓,痛得男人停下动作,挥手推开男童,但男童咬得紧,不肯松口,这大力一推,竟连带扯下一块臀肉,痛得男人惨叫连连。
男童被推开几尺,摔得跌坐在地,吐掉口中的肉块,怒目瞪视着男人们。
“这小子找死!”
其他伙伴见状,也不再无视男童的举动,其中一人抽刀上前,要杀了碍事的男童。
原本哭喊却无力抗拒的少妇,惊见幼子要被杀害,柔弱无力的她,突然一股蛮力,硬是推开压制她的男人,也顾不得穿衣,冲上前去,裸身展臂挡在幼子面前。
“别杀我儿子!”
急切的呼声,也来不及阻止白刃送出,大刀挥下,赤泉喷涌,雪白娇柔的身躯往后倒下,浑身染红,喷溅的血珠,些许洒在身后男童的脸上。
“娘!”
男童失声哭喊,伸手托起母亲的肩膀,急声呼唤。
“洛儿……快……逃……”
少妇口呕鲜血,颤抖地吐出几字,随即两眼一翻,身体瘫软,无力地倒在儿子怀中,无论男童怎么呼唤,却再也睁不开眼。
“娘——!”
男童痛哭失声,他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四处流浪,什么苦、什么痛,他都能忍受,可如今,却眼睁睁看着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毫无能力。
这比什么苦、什么伤,更痛,痛彻心扉,如刀割。
“浑帐!你杀了这婆娘!我们还没爽到呢!”
两个男人见到少妇丧命,气愤地骂向持刀的男人。
另一个被咬下臀肉的,正痛得缩在一旁,拿布压在伤口上止血。
挥刀的男人没料到女人会突然冲到面前,他缩手不及,误杀了她,以致害他被伙伴责怪,一时困窘,不知该如何言语,瞥见哭泣的男童,心中一阵火气上涌,指着男童怪罪道:“都是这臭小子不好!我原本是要杀他的!要不是我们早点杀了他,阿么的屁股不会被咬,这女人也不会被我误杀,都是这小子不好!”
男人气愤地举刀,要杀了这男童泄恨。
男童的哭声戛然而止,猛抬头,睁大眼瞪视着举刀要杀他的男人。
这一瞪,男人突然停下动作,表情惊愕。
身后的伙伴也瞧见异象,愣眼张口。
一瞬间,好像看见男童的双眼,突然转黄。
像是猛兽的双眼……
男人回神,料想定是自己一时眼花,高举的刀刃再度朝男童身上挥下——
突然,男人停下动作,眼神诡异,接着竟开始胡言乱语,惊恐地张望四周,表情十分地恐惧。
“别、别过来!别过来!”
男人吓得对空气挥刀,像是看见幻象,身后的伙伴也一一陷入失神发疯的状态,误将伙伴视为索命的冤鬼,举刀互相砍杀,四人纷纷溅血倒地,一人抹脖自尽、一人断臂惨死、一人肚破肠流,另一人更是身首分离,头颅飞出,像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四人突然发疯相杀,这一幕,全入了男童的眼中,也让他惊吓得屏息。
男童张大眼望着四人的尸体,确定四人已死,这才回神,喘气连连。
母亲的害神蛊起作用了……
男童在心中告诉自己,他明白为何四人会突然神智混乱、失控发疯。
在母亲惊见四人不怀好意地闯入猎寮,早已暗施害神蛊,只是蛊术发作缓慢,快则数日,慢则数年,他刚才也以为自己会被杀死,心有不甘地怒瞪仇人,要记下仇人的相貌,好死后化做厉鬼报复,但为何害神蛊会突然发作?他也是不解。
但是,此刻发作又有何用?母亲已经离他远去……
男童望着逐渐冰冷的母亲,哽咽痛哭,他双手颤抖,将母亲的衣物整理好,尽可能地遮蔽母亲的身躯。
外头的雷声频频作响,掩盖无助且悲痛的嚎哭。
七日后,此地仍是雷雨交加,不曾间断。
突发的异象,正巧被一位路过的修道人士发现,察觉古怪。
“怪了,该处夏季午后有雷雨实属正常,但可未曾七日连连雷雨,落雷更是比往常更加频繁。”
一位身着青衣道袍的中年男士,脚踏飞剑,腾悬半空,一手抚摸胡须,皱眉望向远处那乌云不散的山头,以他的经验来看,此等气候异状,很可能是有妖孽即将现世!
道士已将天下之事置身事外,也鲜少涉入中原,但撞见这般诡异之景,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前往一探究竟。
道士瞧望山头,发现有座猎寮,或许会有猎户居住,决定前往询问明白。
道士驱使飞剑降至山头后,便轻轻地踏下飞剑,剑收回鞘,朝猎寮走去,远远就看到寮舍大门推开,隐约见得有几人陈尸在内!
道士大吃一惊,快步上前,踏入猎寮所见的景象,更是让他错愕非常。
寮舍内弥漫一股尸臭味,地上躺了五具尸首,一女四男,浑身染血,满地溅红,除了女子的尸首完整,其余四名男尸皆是尸骨不全,肤色发黑,尸斑遍布,显示已经死亡多日。
正当道士被眼前的景象震慑,赫然发现还有一位活着的男童!浑身脏污,在昏暗的猎寮内几乎黑得不明显,可男童却是坐在一具男尸旁,双手抓着男尸的手臂,正低头啃咬发黑腐臭的尸肉入口!
男童听到道士入门的脚踏声,头微抬,死鱼般的双眼望向惊恐的道士,而嘴仍继续啃咬着,并未停下。
“你——孽畜!”
道士见到男童竟然在啃尸!立刻冲上前一脚踢开,抽剑准备除去这泯灭人心的孩童。
瘦小的男童猝然被踢飞,在地上摔了几圈后,吐掉嘴里咬伤颊肉的鲜血,用手擦去嘴角沾到的腐肉屑末,不发一语地跑向一旁的女尸蹲下,背对道士,挡住道士的视线,像是在保护、不让道士瞧女尸般。
道士看着男童诡异的行径,再瞧望地上的尸身装束,男尸外观像是土匪,身上也都有刀伤,四把铁刀散落在周身,四人皆有被男童啃食过,尸骨不全;而女尸衣衫不整,尸首完整,也未有被啃咬的迹象,男童又刻意保护女尸,这般推想,道士似乎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倒发觉男童是可怜的受害者,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场混乱中存活的?会啃咬尸肉裹腹,也许是因为饿坏了,年纪小又天气雷雨不止,四周一片荒山野岭,更不知去何处寻找吃的,也为了保护母亲尸身不被野兽啃咬,一步不敢离开,因而——食尸!啃食恶人的尸肉入腹,同时也为了泄恨!
这也才明白,为何此地会突然气候异状,就连天地也哀恸不忍。
道士的手渐渐垂下,放下手中的剑,知道男童这般可怜,杀了他,或许可以让他解脱痛苦,也让自己省得麻烦,但想起自己已经背负成千上万的杀孽,更是不想凭一己之念,再夺去他人的性命。
“罢了……”
道士决定放男童一条生路,但也不能放任男童在这片山野生活,他本打算要带男童去寻一户人家收养,但想起男童年纪轻轻就遭逢惨况,还啃食人尸饱肚,寻常人家可能无法改善男童偏激的观念和满腔的仇恨,未来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大患。
思索许久,道士最后决定自己收留,要带男童去自己的清修之地,由他来矫治男童的人格。
“你母亲已亡故多日,你的仇人也被你啃食报复,但放着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早点让你母亲入土为安、回归尘土吧!”
男童听了,不为所动,仍是蹲在女尸身边不走。
道士知晓男童亲见母亲惨死的创痛十分深刻,就算是饿死,也不会离开母亲的尸首半步。
“走!跟我回去!你年纪尚幼,还需要大人照顾,既然被我撞见,就不能坐视不管!”
道士收剑,伸手抓住男童的手臂,硬是将他拖离猎寮,一直沉默不语的男童,不愿和母亲分离,又摆脱不了道士的硬拉,急得张口发声。
“娘!娘!”
男童的紧张呼叫,更让道士确认女尸就是男童的母亲。
“放开我!我要待在我娘身边!”
道士将男童带出猎寮,不论男童怎么搥打喊骂,他仍是不松手,紧紧抓住男童的手臂,另一手结印念咒,接着朝猎寮大手一挥,天降烈焰,顿时使得猎寮陷入火海之中。
看到母亲被火烧去,男童更是焦急,张嘴狠咬道士的手,要让道士松手,他要冲进去救出母亲。
“啊!你——”
道士痛得挥手打昏男童,目睹母亲尸体被烧毁,想必情绪波动激烈,也不会乖乖跟他回去,干脆打昏带回,省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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