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躺在床上,听这小二一说,脑中渐渐想起些事情。
那日,鸿公子带三名战俘外出,自己奉命去询问,却得知三人逃叛,恰巧被福记酒楼制服,写信让他去领人。后面的事,记忆中有些模糊,在衣服里一阵乱摸,还是摸到了那封信,挺了挺神,将内容大致一览,所说正是战俘逃叛、前来领人的事,落款人是宇文启。
高方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虽然记忆模糊,但他在赌坊赌博、寻欢的情景,却格外清晰,当时,他确实将鄂明四人作为赌注给输掉了。发生这种事,夫人哪里如何交待?这几个战俘价值连城,就是自己有十条命,也不够赔!想到这里,不由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不过多时,那叫宇文启的“主人”便出现在了房中。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出手擒拿三个战俘的上官启。他本是上官家的人,只不过此事不好由上官家出面,只好改头换面,以曲风水馆东家的身份出现在高方面前。上官启言语上十分客气,先后慰问了高方的病情,前后说了大概有半个时辰,这才切入正题。
本还怀有一丝侥幸,不过,等上官启拿出四人的契约书时,高方的心彻底落空了,脸色惨白,如丧考妣。人输掉了,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一切,都没有回头的希望了。
在上官启的指引下,高方按部就班的签完过书,整个过程如同一具傀儡,没有丝毫反抗。待签字画押后,上官启也不在客套,只说馆内还有些事,打了几声招呼,便眉开眼笑的离开了房间。临走前,按照云鸿的吩咐,特意安排了一辆宝马香车,将高方送到侯府。
话说云鸿,在那天施法后,拿了上官百里的银子就离开了酒楼。
眼下,几个战俘算是解决了,高方这次也不会好过,只是母亲尚未安顿,此事不容迟缓。前世,有三个人一直是自己的软肋,母亲便是其一,只有把他们安顿好,云鸿才有心思去做更多的事。回去路上,云鸿便顺带去了“墨上遥”的那间字画店。
由于价格早就商定,老头也很实在,早就收好了包袱,云鸿直接取了九百两纹银,双方草草的签了个文书,就事就这么成交了。愉快的送走老头,云鸿大致看了下,店内的字画少说也有千张,很多都需要清理。就光打扫房间、清理无用的字画,便花了半日光景。
在这期间,云鸿还是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画卷。虽说作画之人的画技比较蹩脚,但有些画卷,题材新颖、构思精妙,若稍加整改,绝对是天人之作。门面后面的小院,原来老头住在这里,打扫得还算干净,加上他爱好青竹,整个院子充满竹叶的香气,让人十分舒适。
云鸿环顾一阵,看样子比较满意,便匆匆赶往二叔的丧葬店。
毕竟是家里亲戚,母亲在哪里,平日只是写些悼词,生活还算惬意。和二叔告罪一声,给了几两银子,便匆匆拉着母亲离开了。王氏也未多言,毕竟做这种事有损颜面,云鸿若是以后考上举人,名声极其重要,决不可因自己为死人做事,日后被他人耻笑。此刻天色已晚,本以为云鸿拉着她回侯府,可仔细一看,却不是回侯府的路线,当下心中生疑。
“鸿儿,你带我去哪里?”
云鸿回过头,神秘兮兮的一笑,故弄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母亲随我来便是。”
王氏眉头一皱,眼见夜晚的长安街灯火通明,依旧是那般繁华。自前朝徽宗开设夜市以来,大些的坊市通常都是彻夜灯火。不过,当二人拐入“墨上遥”后,灯光却陡然暗淡起来。眼前,正是一间稍显古旧的店门,云鸿上前打开门,一股松花油墨的书香味,扑面而来。
“这是谁家的店门?你哪来的钥匙?”王氏面露惊容。
“现在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云鸿微微欠身,将开门的钥匙交到王氏手中,又道:“母亲,这间店是字画店,日后便由母亲来经营,后面还有三间住宅,刚好给母亲居住。”
王氏接过钥匙,颇为惊喜。随着油灯点起,屋子的摆设渐入眼帘,这屋子装潢华丽,虽地点不好,但至少也值几百两,云鸿一个月才几两月钱?就算有些私房钱,也不至于能买下这间店。记得前些日子,他说过关于女真战俘的事情,这些钱估计是从那里得来的。
不过,万一钱财来路不正,给高芹抓住了把柄,却是一个大麻烦。当下正襟危坐,问道:“鸿儿,你买这店花了多少钱?钱是哪里来的?你老实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鸿了解母亲的性子,不给她说明了,她肯定不会放心。于是,把女真战俘的事情和她全盘托出,不过其中有几个点没有说。比如上官百里的出面,云鸿只是说自己和曲风水馆的头头有些交情。王氏听了之后,见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也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云鸿领着母亲熟悉了下店内的环境,又怕母亲深居闺中,不懂经商之道,忽然想起点什么,随口问道:“前些日子,我在云裳阁作的那幅鳌龙玄鹤图,母亲可曾听说?”
王氏眼睛一瞪,思索半晌,点了点头,面色颇为无奈。
在二叔家的这几天,王氏确实听到了些此事的传闻,虽不曾亲眼目睹,但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不得不信以为真。只是自小以来,云鸿的字画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那幅鳌龙玄鹤图,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作得如此传神,若真出自云鸿之手,却是羞煞自己了。
“听倒是听说过……只是……”王氏面色有些发红。
云鸿微微一笑,打断了母亲的话,安抚道:“孩儿的字画都是母亲教的,既然孩儿能做出如此作品,那母亲的画技又是何等玄乎?过几日,店面开张,母亲便打着孩儿授业恩师的名号,作几副拿手的字画。这店虽然偏僻,不过在母亲手里经营,定能大放光彩。”
王氏一听,微微颔首。
字画一行,本就名声为重,若是黄公望这等大家出手,别说在哪个偏僻旮旯里作画,就算在深山大泽里,也会有人前去观摩学习。如今,云鸿名声正盛,若是趁热打铁,定有一番成效。加上自己画技精湛,曾为宫中娘娘们多次作画,画技丝毫不逊于当代名家,此次经营,若能一炮打响,不仅能为生活多一份经济来源,更能为日后对抗高芹,打下基础。
“那好,这几日我准备准备,什么时候开张?”王氏问道。
“秋闱本该八月十五举办,可今年因边境战事推迟了一月,今天已是初八,我看了下黄历,十四是黄道吉日,恰好与秋闱不发生冲突,便定在九月十四吧。”云鸿应道。
王氏点了点头,提到秋闱,便关切道:“秋闱将近,你的课业复习如何了?”
云鸿淡淡一笑,只应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母亲大可放心。”
王氏见他信心满满,也不再追问。他既有创作“鳌龙玄鹤图”这等巨作的手段与气概,区区秋闱应试,恐怕也难不倒他,何况自己一介妇人,又不曾参加过科考,这种事情她根本不熟悉。在心中默默回顾了云鸿这些日子的变化,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喜悦与欣慰。
云鸿见母亲眉眼间笑意流露,仿佛年轻了几岁,心情自然也是不错。
安顿母亲,本就是他重生后迫在眉睫的事情,没想到短短半月,便完成了。而且,将母亲接到这里,还有了一项稳定的收入,日后对抗高芹的时,便可以不受经济上的压迫了。
不过,云鸿并没有因此懈怠,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甚至是探索。
譬如眼下,急需应试秋闱,去国子监中取得正气炉。
前世的经历告诉他,红尘三千,弱肉强食,要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且阻止某些历史的发生,或是追寻更高的高度,那都需要强大的实力。或许,眼下看到的,只是家族竞争,但放眼人间,还有朝廷内斗、国家争战。放眼三界,人间之外,尚有仙鬼二界。
仙人之斗,该如何?三界之外,又该如何?
这一切,让云鸿有了强烈的忧患意识。
晚上,云鸿没有回侯府,跟母亲在店内住了下来。去夜市上置办了几床棉被,又与母亲唠嗑了一阵,便回房去了。已能元神出窍,自然不会将时间浪费在睡眠上,一如既往,存夜气、感知善念、出窍,却是多了一项武技,正是从上官百里那里得来的《大擒龙手》。
整整一夜,云鸿大半在修炼《大擒龙手》,这门武技虽不需强大的内气支撑,但光是手印的变换,已令他头昏目眩。一夜下来,两只手淤血发紫,稍稍一动,也感到刺骨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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