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英回来就去明珠楼通风报信了,她一路跟着,发现拐角一走便如意楼去了,这个如意楼,是兵部尚书郑家的产业,她以前在二姑娘那儿得宠的时候,去的可不少。
“奴婢也不晓二姑娘同如意楼里头的谁人认得,每回送信便从如意楼的后门,拿一个牌子给守门的人瞧,便有人过来取信了。”翠英回想道。
她去如意楼,那可不是一回两回的,但是这信里究竟是什么,她不清楚。
郑大人?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难道是和郑大人有什么关系不成?郑大人乃是一部尚书,怎么会同郑福柔一个后宅女子认得呢?
安国公之子郑浩之,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骑着高马游街,鞭炮锣鼓震天响,这贺喜之人只差踏破了郑家的门槛。
“听闻郑兄的妹妹同襄王世子定亲了?”
外头高声宣读襄王府送来的礼品之时,一个穿着深紫色圆领长袍的男子转过头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男子,一脸的笑。
“嗯。”郑浩之收回了视线,端着手里的茶杯,面上不见喜怒。
他身边的几位年龄差不多的人,都是同他交流过学问的,算得上是好友,一放榜,立马就来恭贺了,毕竟那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日后那可谓是前途无限。
“怎么,不满意?顾怀城竟然能中了状元?”那男子“啧啧”了几声,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几人说道:“听说他书是读的不错,但是他以往写的文章我可是瞧过的,根本比不得郑兄的,况且上回郑兄才是第一名……”
这话一出,边上的几人立马就小声地附和了起来,皆为郑浩之惋惜,这一大意,就错了一步了。
“这话可不能叫别人听了,还说我这人小肚鸡肠。”他皱了皱眉,说道。
几人正说着话,便瞥见了一抹石青色的身影,抬头便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后面随行着两个小厮,他腰间悬了一块质地精致的玉,墨发一只简单的玉钗束着,面容俊朗,眉目清冷。
“怎么不去问一声好呀,郑兄,你可赚了,日后襄王世子可都要管你叫一声大舅子!”
几个友人互相调笑着,待那人走进,皆拱手行礼,面上的嬉皮笑脸都收拾了个干净,毕竟那顾怀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可是听说了不少,况且,他们是读书人,哪里跟一个莽夫比得?
“恭喜了。”顾怀慎勾了勾嘴角。
“多谢世子。”他也同样勾了勾唇,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和顾怀慎两人之间的过节,那也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顾怀慎并没有多停留,问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小厮往另一头走了。
“这襄王世子看起来倒是不同传闻那般,不知郑兄的妹妹到底是如何的。”
“啧啧,你是不知道郑兄怎么宝贝这个妹妹的,你小心郑兄给你黑脸瞧!”
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了。
郑浩之收回了视线,也并没有说什么,伸出手道:“往这头走,你们不是想看那副百骏图么?”
一听是百骏图,一路几个人立马就收了笑,他们这回来,除了给郑浩之道贺的,还有便是听说郑浩之竟然得了一副百骏图的真迹,他们自然要去涨涨眼见了,这百骏图可是大兴最善画马之人所做,可惜那人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死了,这留存世间的画惹众人追捧,他们这些读书人,最爱的就是这些风花雪月,自然是要好好去瞧瞧了。
今日是郑浩之大喜的日子,郑福毓早就坐不住了,特意去求母亲给她放一天假。
“这个五哥不会嫌弃吧?”她拿着一只银灰绣竹叶的荷包问边上的几个丫鬟。
“哎呀我的姑娘,您都不知问了多少回了,五公子怎么会嫌弃!”五公子如今和三姑娘的关系,那可是十分地好,姑娘送一个荷包过去,还不知道五公子会怎么喜欢呢,五公子又怎么会嫌弃呢?
青佩捂着嘴笑,“如今姑娘可是有个探花郎哥哥了,奴婢们还未恭喜姑娘呢!”
这话一说,四个丫鬟立马齐齐整整地给郑福毓行礼,齐声道:“奴婢恭喜姑娘。”
她自然是开心的了,看了几眼荷包,拿起边上的袋子,抓了十多颗金豆子,“来来,你们嘴甜,该赏!”
得了赏的几个丫头立马就谢了赏,她们也自然高兴,说了几句吉祥话,让主子开心了,她们也有赏,何乐而不为,况且,那人可是五公子,五公子同姑娘的关系那可是极好的。
作为主人家的女孩儿,女宾那边她还是要招待的,来的许多女孩儿她也大抵是认识的,她收了荷包,便往女宾那头去。
郑浩之中了探花郎,京里的贵女那自然是想一睹这风采的,虽然没中状元,但是这位郑家的五公子,她们可是没有见过的,这进士出身,只要是个上进的,那日后可谓是前途无量,来的人大抵都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跟着长辈来的,这要是被郑老夫人瞧上了,这当即将婚事定了下来,那都是可能的,想到此,不仅对那位郑公子又有了几分好奇。
他生的如何,亦或是人如何?
“哎呀,那是郑公子呀!”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这头的少女们都听到了声音,皆是提着裙角往那头去看。
女宾那头有个亭子,对面便是一道长廊,那长廊鲜少有人走,但是那长廊正好链接了郑浩之住的院子那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儿眼尖,一眼便瞧到了。
在长廊上的一行人估摸着有人五六人,皆是翩翩少年郎,那走在最中间同边上的人说话的男子,面容如玉,身姿高大,瞧着竟然比边上穿着华贵的人多了几分仙气来。
“郑公子是哪一个呀?”有人望了望,那里头五六个男子,她们如何知道是哪个?
“喏,就是那走在中间的那个,穿着青色衣裳的。”边上一穿着湖绿色衣裙的少女,抬着葱白玉指,指着郑浩之的身影说道。
“你如何知道那就是的?”有人问道,这几人中无不有衣着华贵的,虽然那青色衣裳的男子确实气质出众,但是今日是郑公子的大喜日子,应当不止是穿一身青色那般素淡吧?
“那就是郑公子!”少女跺了跺脚,面上浮上几朵红晕。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周遭便投来了各式各样的目光,看的那少女浑身上下的都不舒服。
“谢姑娘,你倒是对郑公子熟悉的很呀?”一个穿着牡丹红的少女面上露出不屑来,上下将这位谢姑娘打量了一番。
四周都这么瞧了过来,那位谢姑娘羞愤至极,准备上前说几句反驳的话来,被边上的几个人拉住了。
“哎呀,那是安宁县主,她母亲是玉阳公主,你可小心些!”拉住她的少女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玉阳公主是皇上的第二个女儿,嫁给了广平侯,生下了一女,一生下来便封了县主,可见这受宠的程度,这和皇家人过不去,那就是自己找罪受,而且还要小心不要连累了家族。
谢姑娘双手捏了捏,终是松开了,垂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安宁县主冷笑了几声,然后拉着边上的几个小姐妹去说其他的去了。
郑福毓收回了视线,当做这事未发生一般,小声地对边上的青陵说道:“去把谢姑娘请过来。”
这位谢姑娘,家中是商贾人家,这钱财自来是不缺,但是这商贾人家向来就被人瞧不起,所以这位谢姑娘也被人瞧不起。
青陵应了个是,便过去请那位谢姑娘了。
“你家姑娘是?”谢姑娘看着青陵,眼里还有几分防备。
青陵自然是看出来了,方才发生的事儿她可是都瞧在眼里的,这位谢姑娘倒也不是什么傻子,还有个防备之心,她连忙笑道:“谢姑娘,我家姑娘是郑家的三姑娘,您可认识?”
“郑三姑娘?”她重复了一遍,这她自然是认识的,这可是国公府独独的一位嫡女,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只不过,她和这位郑三姑娘并不相熟,她请她过去做什么?
“姑娘放心吧,我们家姑娘不是坏人。”
谢姑娘面上一红,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立马道:“劳烦带路了。”
她以往曾同郑福毓打过几回照面,说过只言片语,但是她一直以为郑福毓瞧不上她的身份,哪里想过郑福毓还会请她喝茶?
不过,若不是这一回,郑福毓也确实不记得这位谢姑娘了,看她的模样,倒是生的娇俏可人,看着约莫十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湖绿色的长褙子,里面是一件藕粉色的荷花湘妃裙,隐在裙摆之下的绣花鞋上嵌着粒粒粉色的珍珠,她头上戴着粉色的珠花,上面撒着金粉,两鬓边皆配了两支青玉缀子的簪子,那簪子上细看还雕刻着花纹,十分地精致。
果不其然,说这谢家是商中大户,倒也担的上,这谢姑娘通身上下的东西,那可是都不便宜,可见这位谢姑娘在家中也是极为受宠的。
“谢姑娘请坐。”她大方地笑了笑,伸手一抬,指向了边上的位置。
谢姑娘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而后才坐了下来,两只手绞着手中的帕子。
郑福毓看的出来她紧张,面上的笑意不减,问道:“谢姑娘认识我五哥?”
“啊?”谢姑娘睁大了眼睛,满是疑惑,但是极快地又反应了过来,面上烧的更是厉害,说话也结巴了起来,“不…不是…就是…就是…”
这个姑娘倒是有意思,说上几句话就脸红。
“不然谢姑娘怎么认得那人是我五哥的?”
“我……”谢姑娘咬了咬粉唇,“上回在铺子里瞧见过的……”她又突然抬起头,“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偶然…偶然瞧见…”然后听铺子里的掌柜说,这是国公府的五公子,就是中了乡试第一名的那个……
郑福毓笑了笑,心里倒是有几分高兴……
如今五哥也中了进士了,年纪也到了,也该定一门亲事了,她不想让五哥为了门当户对去娶谁,只要五哥喜欢便好。
她看了一眼谢姑娘,觉得还不错,但是五哥的婚事可不是小事,且也不是她说了算,还是问过五哥才好,到时候她乱拉红线,那才是真正地闹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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