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式剑卷,在他手中也有不少时日了,却是所得不多,虽知是玄法,却不知高妙到何等地步。
宁舟在惊涛岩使出半式剑卷后,鹿烟客立时意识到,此剑卷恐非同小可。
他便想拿回道书。
鹿烟客有自知之明,自家的斤两,修炼前辈注明之路的功典,或许能有所成就,至于练玄妙无方,无有头尾的半式剑卷,非他所能为之,甚至,他连参悟也参悟不得明卷正经。
尽管如此,他却有拿回此道书的理由。
自从他被夺去洞府后,几乎等同于无家可归,而他身上出了这等难堪的事,也不敢借居往日同修的洞府,他还丢不了这个脸。
但修为止步,他又怎能甘愿?
十年?他连十月十天也不愿等。
于是鹿烟客便想得一条出路来,那便是拿回道书,送与某内修世家,来换取修道外物,来继续助长功行。
可道书在宁舟手中,鹿烟客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明着去讨书,绝然讨不回来。
除此之外,那只有另一个办法,杀人夺宝。
这个念头一起,便牢牢盘踞在鹿烟客的心头,如跗骨之蛆,驱除不得,并且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条好路子。
只是宁舟一直不出宗门,他纵有此心,也无有下手机会,只得强迫自己,耐心等待,就在等的快心焦之时,他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宁舟要出宗见曾在外收的徒儿。
宁舟入门不久,只出宗过一次,那便是丰国,鹿烟客就此推断,宁舟的徒儿是在丰国。
于是鹿烟客便早一步在半路候着,只待宁舟一到,便施展手段,拿回道书,只是碍于宁舟或许无有带书在身上,他才没有立即下杀手。
不过诚如他所说,此刻他果决无比,便是宁舟身上没有道书,也不吐出道书真正功典,他也要打杀宁舟。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现了心迹,那无论如何也要将宁舟葬在此处,否则宁舟一旦回宗,那么受苦的可就是自己了。
而令他诧异的是,宁舟丝毫不惊讶,他不明白,宁舟为何不惊不惧。
其实宁舟不惊的原因,倒也简单,他传出自己要出门的风声,本是故意为之,本意是要引出牛、鬼、神、神,借助净无瑕之手,来一个了断。
是以无论来了谁,他都不会惊讶。
他这段时日以来,得罪了不少人,恐他们借自己去东宿州之事,暗中弄鬼整治自己。
既然如此,他不妨给一个机会,将自己暴露在无有宗门规矩制约的外间,而有心对付自己的,想来不会坐视这个机会流失。
他没想到的是,那些想引出来的,根本没总动作,而被自己忽视的鹿烟客,反而杀气腾腾,磨刀霍霍。
宁舟本是精明之人,见了鹿烟客之后,大略一想,已明白了鹿烟客的打算,无非是以书换宝,借宝修道,至于向谁换,谁给他换,却非宁舟所能知道的了。
不过不知便不知,宁舟也无意寻究问底,毕竟那些事情与自己无关。
“好师侄,竟能猜得出老夫的心思,不差不差。”鹿烟客赞许一声,话音斗转深沉,“如此,老夫也无需陈述来意了,宁师侄既然明白,那最好将剑卷交给我,念在你我同门一场,我可饶如你一命。”
此刻的鹿烟客高高在上,似乎掌生握死,面前之人,就是一个卑微的存在,他随时都可决断他人性命。
这一刻的鹿烟客,与在汗青庭的鹿烟客相对比,可以想见,压力能把人逼到什么地步。
正所谓不疯魔不成活,鹿烟客此时的举动,对他而言,乃是谋利的最好方法。
宁舟暗赞一声,此时的鹿烟客,比往日超出许多,近乎换骨脱胎,如果鹿烟客今日不死,凭借鹿烟客现今这股劲儿,倒也是个人物了。
宁舟晒然道:“休来说这小儿话语,试问你我异位,师叔会信否?”
“不信也得信,起码还有个念想。”鹿烟客道。
“这就是师叔不如我的地方。”宁舟冷然道:“一道尺划两道门,去了那边便是哪边,做任何念想,皆是否定心中尺寸把握,而你,我的师叔,今日你的尺寸却是没有掌握好。”
鹿烟客闻言哈哈大笑,“无知小儿,可笑至极,罢了,既然你不肯答应老夫,说不得老夫也得动镇压之念,将你擒拿,好生炮制。”
宁舟负手当空,淡晒一声,“如此,师侄期待了。”
鹿烟客微一皱眉,便把丹罡一起,浩荡法力化作一只大手,迎风而涨,风声呼呼,一息之间抓至宁舟面前不远处,便在此时,一团白云从天而降,此云色做纯白,洁净无瑕,将大手罩入当中。
鹿烟客猛然心中一沉,瞧那白云手段,当是来了丹境人物,他之大手,乃是丹罡化作,一指一爪,虽不是神通本事,却也了得,非丹境修士,不可抗衡。
鹿烟客心中运法,面上不做丝毫颜色,问道:“敢问哪位道友在此?此为我无量圣宗内家之事,还请不要插手为好。”
虽是在问,鹿烟客心中却有了大抵猜测。
方才宁舟惊惧不存,云淡风轻,好似视自己于无物,他当时便明了,宁舟当有依仗,不过当时他却没有想到,宁舟的依仗,竟然是身边有强人在侧。
他虽知晓宁舟是汗青令主,但亦是知道宁舟,不可能有能力调动丹境修士,若说是梅竹清所派,却也不太可能,盖因汗青庭不主征伐,庭中并无强兵悍将,再者梅竹清性子孤傲,不常出府,几乎无有相交好的同门,是以鹿烟客认为,来者当非无量门生,便想用言语吓退对方。
净无瑕白袍飘带,似飞天仙女缓缓飘来,“插手了又当如何?”
“那便要做过一场,定输赢,见生死。”鹿烟客面色一冷,继而语气和缓道:“道友想来是与我这师侄有旧,这才相帮吧?不过老夫提点一句,这是我门内之事,道友切莫因一时意气而插手,否则……。”
净无瑕不耐道:“多言无益,生死来定。”言讫她运起丹罡,素手轻抓,却见得一蓬白光打出,当空一扬,化作九支飞羽飘丝,头尾牵拽,其羽如鱼,拖着九道长丝飞摆,飘飘荡荡,朝鹿烟客围绕过去,煞是好看。
鹿烟客心头冷晒,“到底是女修,这般花哨之法,能奈我何?”他不屑一笑,把丹罡一震,把手一指,陡听轰鸣阵阵,却见得滚滚雷云铺展而出,瞬间已有百丈有余,喀拉一声霹雳大响,雷云掀起阵阵电涛。
狂风呼啸间,电涛凶猛压上,如泰山崩塌,却是鹿烟客想依仗玄门正法,起浩荡法力,来以力称雄。
净无瑕顶上一片黑暗,只闻得怒雷声声,电闪雷鸣,照的她忽明忽暗,不过她无有惧色,“这便是一指雷涛么?”她运起丹罡托住雷涛,同时用力一抓,那九羽飞速穿梭,隐隐罩定鹿烟客上下四方,待得完成之后,她五指一合,化作一拳,却见得那九羽飞丝盘绕缠磨,竟是定住了那雷涛。
鹿烟客眼珠子一瞪,直感不可思议,“这是哪家的神通?”
在宁舟看来,是净无瑕定住了雷涛,实则不然,鹿烟客感到,随着净无瑕五指一握,有九股气机纷沓而来,汹汹而至,几乎无有前后钻入体内,此气机并无伤敌威能,却有束缚奇效。
那九股气机,居然束缚住了他的气机,使得法力运化,滞涩无比,往往动念就可使出的手段,这下被束缚后,要耗费许多工夫,如此一来,旁人可出手数次,而他自己只能做到勉强出手一次。
鹿烟客心中虽惊骇,但多年经验在身,他无有乱了分寸,立时抛出一面小盾来,往顶上一抛,垂下阵阵青光,却是一件护身宝贝。
便在此时,一道黑光往他脖颈斩来,幸好那小盾抛得及时,恰好挡住,不过即便如此,也斩的那小盾摇摇颤颤,隐有裂纹。
经得青光阻挡,那黑光露出行迹来,却是一柄色如暗影,长约一指的小刀,此刀生得古怪,刀身厚重,锋口锯齿交错,宛如兽口獠牙。
见一击没有斩掉鹿烟客,净无瑕倒无甚失望之色,她知道鹿烟客虽非顶好丹境修士,却也是玄门正宗出身,修得一身好法门,只要应对得策,一时拿不下来也是正常。
净无瑕没有急躁,方才一击,纯属试探对方成色,此时心中已有计较,把手一招,那柄小刀乖觉的落入掌中,手中做诀,再将小刀打出,激起一阵破空啸鸣。
鹿烟客听得耳中,直感如催魂魔音,对方来历神秘,手段颇高,也不知是何人门下,而论起法器,却也是不凡。他心里可谓是百味杂陈,本来以为皆在掌握,没想到却有这么一出。
不过念想再多,此刻当务之急,是要击退对方,再不济也要杀出此间,留得性命再做计较。
他叱喝一声,胸中丹罡强运,耗费一成修为,强行破开气机束缚,挥手一推,雷云轰隆有声,气势十足的推将出去,好似一面百丈坚城,向净无瑕压逼过去。
此法一做,他把一转,绕过九羽飞丝,脚下腾起冲霄青云,身子一晃,便上了天中,居高临下正要再作反击时,不禁眼皮一跳,却见得那黑芒追杀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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