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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趴着很不舒服,臀部又一阵阵地痛。温晴怎么睡得着?
夜深了,寒气又重,屋里没有暖气没有空调,温晴只觉得寒气不停从被子的空隙钻进胸腹之间。把被子捂紧了,又扯到伤口,更是钻心地疼。
小孩子办事就是不牢靠,连盖个被子也盖不好。温暖愤愤地想,没奈何,只好扯着嗓子大喊:“鸢儿!鸢儿!”
又尖又惶急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喊了二三十声,就在温晴差不多准备放弃时,门无声地移开了,鸢儿睡眼惺松,掌着一枝随风摇曳,随时可能灭掉的白蜡烛进来。
返身把门关好,才问:“姐姐,要什么?”
温晴道:“有没有暖气?哦,我是说有没有取暖的东西?”
鸢儿道:“我去烧个火盆。”
温晴见她又要走出去,不由得慌了。她平时胆子挺大的,放假时一个人守着整幢宿舍楼两三天都不带怯的,这时也不知怎么了,又急又快地道:“天气冷,你就不要跑来跑去的了,省得着凉。我们姐妹俩将就一下,一起睡算了。”
鸢儿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姐姐有伤。这样行吗?”
温晴肯定地道:“行,怎么不行,当然行。”就差拍胸脯写保证书了。
鸢儿返身把蜡烛放下,道:“这样啊。那我去把我屋里的火盆子端过来,再把被子抱来。”
温晴大喜,一迭声道:“快去。”
忍着痛,慢慢往床里挪,还没挪好,鸢儿已经端着烧得火红的火盆子过来,放在床边。
闻着浓厚的木炭味儿,温晴想:“不会炭中毒,一下子死翘翘吧?也不知道我溺水几天了,现在穿回去,尸体不知会不会被火化掉?”
想到父母对自己一向疼爱,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禁不住一阵难过。再想到那个他,想到他难过伤心的样子,胸口像堵了大石似的喘不过气来。
鸢儿抱了床被子过来,在温晴空出的半边床上铺好,打个呵欠,道:“睡吧姐姐。”
她正是贪睡的年纪,头一着枕,就进入梦香。
温晴依然睡不着,现在没有刚才又冻又冷的感觉了,但是木炭呛得她喉咙发干,闻着那味了,就想起前世夏天和男朋友去吃烧烤的甜蜜。心里更难过了。
鸢儿可能做了好梦,梦里得瑟呢,手舞足蹈的。她腿一抬,一点不客气地搁在温晴洒了药,还没止住血的伤口上。
温晴很没节操的哀嚎一声,见她大半夜的让自己喊了起来,现在又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她。只好一点点侧过身,抬起手臂,把她的腿抬回去。
如此三四次,实在受不了了。温晴估计伤口又在流血,只好连推带搡把她叫醒。
鸢儿闭着眼迷迷糊糊道:“怎么啦?”
温晴没好气道:“你睡觉也太顽皮了,腿把我伤口压出血了。”
“嗯……”鸢儿鼻音应了一声,又睡着了。
温晴没办法,只好小心翼翼侧着睡,尽可能避开她的魔腿。
鸢儿只是一个小宫女,分到的木炭当然等级是极低的。熏了不知多久,屋子里已有烟务缭绕的迹象。现代人受到的教育都是炭是有毒的,用炭烧烤的东西不要吃,要离得远远的。现在,闻着那股难闻的味儿,温晴只是觉得口干,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鸢儿梦到锦瑟姑姑夸奖了她,打算派她去伺候公主,高兴得她只有拼命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了。然后发现肩头上有人掐她,耳边一个声音道:“醒一醒,我要喝水。”
睁开眼,好一会才搞明白,自已不是在公主寝室,而是在那位倒霉透顶,还没死透的温晴身边。
想到被打断的好梦,鸢儿气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这倒霉蛋不等她答了锦瑟姑姑的回话,把伺候公主这事给定下来,就把自己叫醒了。
温晴快被炭火发出来的烟给熏晕过去了,天气太冷,又不能让鸢儿把火盆子端出去,只想着喊她起来,给自己倒杯水喝,清醒一下,别中毒死掉。
鸢儿熏习惯了,早对这烟这味儿有免疫力,神清气爽,一点没觉得有什么。
温晴只觉得已经很微弱的的烛光中,一双愤怒的眼睛怒瞪着自己。人家睡得正沉,硬是把人弄醒,确实有点不厚道。温晴很过意不去。
鸢儿恶声恶气道:“又有什么事啊。”
温晴陪着小心道:“我……想喝水。”
“就你事多。”鸢儿气呼呼地爬了起来,趿着鞋去倒水。
水早凉了,喝进肚子里透心凉。温晴喝了两大碗,嗓子才没那种要冒火的感觉,觉得烘烤味儿也淡了些。
天快亮的时候,实在困极了的温晴终于睡着了。半醒半梦间,好象自己吸入太多二氧化炭,中毒死掉了,飘浮在空中看很多人给自己开追悼会,一个穿着电视剧里贵妇人服饰的人正在念悼词。
不是吧,真的有人,还有人在叫她。那声音,有点熟悉,好象是昨天才认识的鸢儿。
努力睁开眼,果然是鸢儿的声音,道:“姐姐醒一醒,张太医来给你看脉了。”
张太医?还没中毒啊?温晴没有焦距的眼睛好半天才灵摸清楚床前站着一个长胡子老头。应该说,这个老头还不太老,胡子是黑的。可是也不年轻了,看着得有四十多岁了吧。在古代,四十多岁应该进养老院了吧?
听说是给庆柔公主一个宫女看脉,张太医不敢怠慢,放下手头的活计带着徒弟赶了过来。庆柔公主是当今皇帝的胞姐,一母所生。当今皇上最是孝顺重血脉亲情。登基后,对这唯一的胞姐那是好得没话说,有求必应啊。
到公主府,才听说庆柔公主进宫去了,不在府里。他一个小小太医,当然不可能轻易便见到这位高贵的公主,在小宫女引路下,便到了受伤的宫女房里。
这位姑娘酣睡未醒。张太医却已经记起是五六天前诊治过的那位姑娘。上次公主府的人传唤过他一次,之后便没传唤他了。看来,这位姑娘换了大夫,病情可能有所反复,才又想起找他。
张太医五指隔着一条丝帕,按在温晴的手腕上,全神贯注地打脉。
听说这位姑娘处事不当,让公主责罚了,事后公主又着家奴请他过来诊视,看来这位姑娘很得公主欢心。
男女有别,就算张太医年纪一大把,好歹也是男子,怎么能解开温晴的臀部让他检视疮口呢?所以也只是由鸢儿口述,大致说明一下疮口情况。
张太医开了些安神镇痛的药,又让小徒弟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粉,便告辞了。那药粉,看瓶子,是昨夜鸢儿帮温晴用过的,
鸢儿送了出去,他连声辞谢道:“不敢劳烦姐姐相送。”
温晴还有睡意,反正无法起身,打算接着睡。
门口探出三个脑袋,往里张望了一阵,三人推推搡搡地走到温晴床前。
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道:“温晴姐姐,你好点了没?”
传说中太监的声音?温晴吓了一跳,睡意便消了。定睛一看,原来是跟鸢儿年纪差不多的小宫女,说话的是中间那一个,长得又肥又胖,酷似《红楼梦》里的傻大姐。
“傻大姐”尖声细气地道:“这几天我一直想过来瞧你,她们说……”
左边一个小蛮腰还不及“傻大姐”大腿粗的小宫女用手肘戳了她的“腰”一下,截口道:“我们几个一直想过来瞧你,只是赵总管交待下来的活儿多,走不开。姐姐好点了没?”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哪都是一样的。温晴心里明白,这些人见“她”得罪了赵总管,有今天没明天,唯恐避之不及。现在看到张太医又来诊治,看在锦瑟面子上,便对她也亲热起来。
看样子,赵离和锦瑟,小宫女们谁都得罪不起,只好充当墙头草了。只是前身总有几个知心姐妹吧?怎么醒来一天,一个也没见呢?
右边那个小宫女一个塌塌鼻子,笑起来一副牙齿倒是又整齐又白,她媚笑着道:“姐姐醒过来我们就放心了。哎呀,这些天,可把我们担心的……”话锋一转,问:“姐姐可想着什么新鲜玩意儿吃么?只要姐姐想吃,妹妹们尽可能弄去。”
“傻大姐”使劲点头,道:“我有莲子糕,姐姐吃不吃?”
温晴和气地道:“谢谢妹妹们。我现在还真没想起吃什么,以后想到了,再跟妹妹们说吧。”
敝开的门一暗,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三个小宫女听到声响,回头望了一眼,退到一边去了。
进来的两个女孩年纪有十三四岁了,对襟宫装着身,已出落得婷婷玉立。
小宫女们蹲下福了一福,道:“阮姐姐好,亦姐姐好。”
两个女孩只高傲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温晴瞄了她们一眼,摸不准这两人是来找碴的,还是来探视的。
左边的女孩子脸颊上有两颗青春痘,皮肤毛孔也粗些,右边那个女孩子嘴上有一圈茸毛,皮肤细滑。
两人在床沿上坐了,茸毛女孩道:“妹妹可好些了?”
吓!妹妹?温晴着实打量两人,难不成发达了,穿越一下,小了好几岁?
青春痘女孩伸手摸了摸温晴的额头,道:“看来妹妹的烧退了。听说张太医过来瞧过了?只要不发烧,棒伤很快就能好的。再有张太医这等妙手回春的国手,相信妹妹很快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温晴唯唯诺诺地应着,脑子转得飞快。公主身份尊贵,下人宫女当然极多,看来要活下去,活得好,竞争激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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