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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栖梧已呆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含冰殿的茶水添了几回,汤色橘橙的大红袍冒着氤氲雾气,李栖梧合拢十指握上去,温热的触觉让她有片刻的回神,她是头一次觉得难办,朝堂政军她尚可凭秉性的聪颖和身为帝王家的耳濡目染小心应对,可这里头若是掺了点别的什么,就好似大红袍里添了龙井一般,令她什么也品不出来。
周安陌原本进来准备劝她就寝,朱木门却叩响了三下,宫廷的规矩李栖梧也适应了许多,哪里有人深夜前来,竟还不加通传?她透过镂空的窗棂往外瞧了瞧,却只瞧见一个袅罗的剪影。
她略点头示意,周安陌便起身去开门,谨慎地掩了大半门扉,瞧清来人后却垂头跪了下去。
李栖梧探头去瞧,只见微掩的门缝里摇摇晃晃地影着一盏琉璃灯,一双染了丹蔲的柔荑将朱门推开,裹了墨色狐裘斗篷的人影娉婷而入。尖巧骄矜的下巴一抬,手将斗篷的蓬松宽大的帽兜一摘,露出范媚娘咬着嘴唇娇笑的芙蓉玉面。
李栖梧不动声色地扫了她的打扮一眼,凤眼微敛,瞧着幼狐洁白柔软的绒毛细细密密地簇在她颈间,她抬手解了胸前的丝结,将斗篷脱下来交给一旁的上官蓉儿,手提着略抖了抖,落了一室戴月而来的清辉。
李栖梧不明她深夜私自前来的用意,却也不问,只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转头命周安陌看茶,范媚娘已款款入座到她旁边,熏了身子的暖香在挽着胳膊的金钏儿上一绕,盈满了垂坠的袖口。
李栖梧往椅背一靠,熏衣香令她有些不自在,于是揉了揉疲惫的眉心:“皇后娘娘漏夜前来,必有要事。“
范媚娘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水,桃花眼舒适地眯起来,朝上官蓉儿抬了抬下巴,上官蓉儿便领命上前,将捧着的龙纹锦匣搁到桌上,打开象牙扣,里头是一叠厚厚的黄缎奏折。
范媚娘拿起一本,摊到李栖梧面前。
李栖梧侧目瞧了她一眼,却觉她一双水亮的勾魂眼碍眼得很,便闪了目光,移到奏折上,她摊开仔仔细细地瞧,看毕面无表情地合上,又信手打开一本,只看了两三行便勾了一边嘴角,轻哧一声将奏折扔回桌子上。
“皇后娘娘果真是民心所向。“她无聊地抚摸着自己的掌心,扬了嘴角冷笑,”好一出百官请立。“
范媚娘看着她冰凉的双眸也不恼,只轻言细语地吩咐上官蓉儿收拣了奏折下去,又回头看了周安陌一眼,颔首:“周将军。“
李栖梧抿着嘴角偏头,示意周安陌下去。
门又被掩上,烛火噼啪一响,爆了个细小的灯花。范媚娘皓腕一探,不疾不徐地拈了一颗高脚珐琅盘里番邦进贡的翠绿葡萄,一面低头优雅地剥,一面低声同李栖梧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立嫡立长,自古如此。“
李栖梧不语,凉凉的薄唇毫无波澜。范媚娘盯着她的嘴唇,一笑:“自然,这里头的折子若是有王爷您的一份,便再好不过了。“
李栖梧不怒反笑,凤眼斜睨着她:“本王的态度,娘娘清楚得很。“
范媚娘气定神闲地扬了扬眉:“本宫时常在想,是否当真有不贪权欲,鞠躬尽瘁的肱骨忠臣,正如摄政老王爷一般。”
乍听她提起自己的父亲,李栖梧的心里本能地凉了一凉。
“直到王爷提醒了本宫,”范媚娘意味深长地对上李栖梧的双眸,笑意莹然,“王爷说,自个儿的名字是太后亲赐的。”她将“太后”二字咬了重音,手上剥好的葡萄送入了李栖梧唇边,玉指纤纤,晶莹剔透,如她的话语一般蛊惑诱人。
李栖梧的眼神越发冰冷,心里轻轻地跳动起来,像扯了一把春雨,湿漉漉地淋漓,她不理唇边的葡萄,只道:“说下去。”
她轻巧的气息萦绕在范媚娘的指腹,范媚娘只含笑不语,指尖往前一探,葡萄肉脯抵在李栖梧的下唇,香甜的汁液抹在唇沟,伴随着馥郁的清香。
李栖梧的眸子一缩,微启薄唇,将葡萄从范媚娘指尖咬过,嚼在了嘴里。
范媚娘满意地笑开,将手收回,用手绢擦着指头上残留的汁液,才悠悠道:“有凤来朝,非梧不栖。当年先帝尚幼,后位空悬,宫里头担得起‘凤’这一字的,唯有太后。”
她眨着眼睛笑了,宫里的传言便似埋在地底下的酒,时间越久,反倒越香。
李栖梧的掌心汗湿,凉浸浸地粘腻着,她咽下嘴里微酸的果肉,抿唇不语。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王爷雄才伟略,必定不会效仿摄政老王爷,因一点子小情小爱便拱手权位。“言语间她又拈了一颗葡萄,优哉游哉地将薄皮一点一点撕下来,将光裸的果肉又喂到李栖梧跟前。
李栖梧略带迟疑,还是张嘴将葡萄吃下,咬在唇齿间,静待范媚娘的下文。
“王爷属意二皇子自然是思虑周全,母妃孱弱,童稚可欺,朝堂无靠,日后少不得倚仗王爷。”
李栖梧合唇嚼着葡萄,挑了挑眉,心里哑然失笑,却被她的话提起了兴趣,原来她竟是这样以为的?
“只是,”范媚娘话锋一转,“阖宫上下皆知王爷百般示好,若是贺兰玉欢肯如了王爷的意,怕如今小皇子早已登基,本宫今日也不必同王爷秉烛夜谈了。”范媚娘按兵不动审视了几日,李栖梧纡尊投诚,贺兰玉欢却不为所动,虽不知这里头究竟有什么门道,却心知两方结盟未成,如今才有放手一搏的资本。
“再则,王爷想必还听到了些别的什么风声。”话音未落,又一颗葡萄靠在了李栖梧唇角。
李栖梧心里想着她的后半句话,无意识地张嘴将葡萄含住,范媚娘又将手一送,李栖梧温热湿润的口腔便包裹住了范媚娘的指尖。
感到唇舌里有她细嫩的肌肤,李栖梧一愣,不动声色地移开头,却正对上范媚娘玩味的目光,眼尾桃花灼灼盛开,眼波流转间是想要令人一亲芳泽的魅惑,她眼瞧着李栖梧,手绢在指缝里擦拭,丝绸之间还残留着李栖梧唇舌噬舔过的津液,仅仅是婉转擦拭的动作,便让李栖梧一瞬间红了脸,心里的鼓擂擂响动,移开目光不敢瞧她。
范媚娘抿嘴一笑,才缓声道:“帝位悬空,王爷率兵前来,十万大军压在了阜阳城郊,明眼人晓得王爷是护驾,可时日一长,只怕不知情的市井小民要道王爷,造反逼宫。”
大逆不道的四个字被她用谈笑的语气说出来,李栖梧的心里却似蒙了一层渔网,压抑得透不过气。
“娘娘有话不妨直言。”李栖梧清了清嗓子,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仍然哑得厉害。
“安阳王今早来了信儿,”范媚娘将擦拭过手指的绢子随手扔到桌面上,风情万种的撩人迟缓褪去,媚意冷凝在眼底,背脊靠到椅背上,沉声道,“若是有安阳王十五万大军助本宫,本宫同王爷对抗,也并非不可一较。只是一来本宫并不愿眼见厮杀,二来。”
她意味深长地停住,眼神扫过李栖梧俊俏的眉眼,鲜润的薄唇,纤细白皙的脖颈,瘦削的腰间,最后停留在腰带下悬的那一方自己亲手赠出的玉牌上。她探手过去,细细地抚摸玉牌下的丝绦,温柔得好似梳捋情人的头发。她的动作轻轻扯动着李栖梧的腰带,腰间竟然在若有似无的颤动中生出了一些别样的触感。
她勾着嗓子低声说:“本宫既送了王爷玉牌,便不想再收回来。”随着坠落的话音,被摘下的玉牌失手一落,李栖梧下意识地收拢两腿,却将握住范媚娘握住玉牌的手一并夹在了大腿内侧。
隔着薄薄的布料,她的指骨和冷玉硌着最娇嫩的肌肤,李栖梧耳后燥热,只觉呼吸陡然失控,她松开两腿,范媚娘的手在她腿间一挣,抬了起来。
“贺兰玉欢允诺不了王爷的,本宫可以允,若王爷助本宫,摄政王之位便归于蜀郡长康。”她的哑哑细语夺人心魄,如撩拨琴弦的靡靡之音。她没有抬头看她,只盯着手中的玉佩,络子一寸一寸滑过李栖梧的大腿,顺滑的丝线在她的腿上游移,似带了千万种引诱的手法,酥酥麻麻要探入人的骨子里去。
李栖梧紧紧抿着双唇,小腹暖烘烘的,眼里的光芒明灭闪烁,她侧过脸,抓住范媚娘不安分的手,沉着黑水眸同她对视。范媚娘见着她眼里不加掩饰的抗拒,还带了一丝疑窦的茫然,于是便只淡淡一笑,将玉佩又重新给她挂在腰间,起身道:“王爷好生想想本宫的话。”
她说完,挽了挽耳后的碎发,又朝着李栖梧轻轻一瞥,才转身离去。
门轻声碰响,屋内的燥热终于随着远去的暖香缓缓沉寂。
三更敲过,周安陌本已解了衣要睡下,却听太监回道王爷急传,她忙汲了鞋披衣而去,李栖梧的寝殿里已灭了灯,殿上一个宫人也无,她掌了一盏冷翠灯近到李栖梧榻前,却见早前备下的浴汤已凉了许久,李栖梧却和衣坐在榻边,大腿搭了一小半在榻上,手指在大腿上紧张地虚握,面色惨白,嘴唇咬得紧紧。
周安陌哪里见过她这个无助的模样,忙上前唤了一声:“王爷。”
李栖梧陡然抬头,眼里茫茫然压抑着涌动的情绪,待看清她后竟在月色中飞快地红了脸颊,低低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些:“你速去传随军侍奉的军医。”顿了顿又小声添了句,“要我爹替我备下的那一个。”
周安陌瞧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下着急,问道:“王爷可是有哪里不适?”
李栖梧眼神慌乱,似受惊的小鹿,咬着嘴唇不语,周安陌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她却一把抓住周安陌的袖子,涨红了脸道:“安陌,本王……我,来了透明的月事。”
周安陌一呆,朝她身下一瞟,眨了几下眼,才后知后觉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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