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师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吝赐教

    第三百三十六章不吝赐教

    因为他接住的不是几本书，而是几十本书，每本书都很厚，加在一起似乎比谭某某还要更重一些，也不知道这个老道士什么时候偷偷从轿车上搬了过来。

    项澜拾起一本书翻开，看着首页上那些蜿蜒起伏的线条，发现并不是文字，模样如此丑陋也连抽象派画都算不上，怔然问道：“这……就是符？”

    “不错，这是我这一生收集到的印迹，其中大部分是道符。”

    乔凤大师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抬起头来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前贤智慧的结晶，你以后参详天地痕迹的同时，不要忘了参考这些印迹。”

    “先前就说过，这些是前代印迹师用他们的文字写出来的只属于他们的文章，你就算抄袭的本事再强，能把范文全部默写一遍，但阅卷老师还是看不懂。”

    项澜遗憾说道：“我知道，阅卷老师姓天名地，是个文盲。”

    紧接着他不解问道：“既然不能抄袭，我学习这些前代印迹有什么用处？”

    “如同感知天地自然之符一样的道理，这些印迹对你来说只是借鉴，你不能被这些痕迹束缚住想像力，而应该通过观察忘记这些痕迹，领悟其精神，最终找到你自己适用的痕迹。”

    忘记痕迹领悟精神？这不就是忘其形存其意？项澜顿时想到这一年里在旧书楼观书的过程，不由震惊的无法言语，原来自己搞出个永字八法就应该用在这种时刻！

    乔凤大师看他震惊神情，蹙眉问了两句。项澜沉默片刻后，老老实实把自己在古武家族旧书楼里看书的过往禀告给大师，然后还提到了鸡汤帖的由来。

    “我那日发现用永字八法可以勉强看懂一些印迹师留下来的文字，因为喜悦所以去群芳阁里喝酒庆祝，结果便喝多了，才会写了那张鸡汤帖。大概酒后无思，永字八法领悟到的些许笔意，全部写进了那张帖里，才会入了大师您的法眼。”

    说完这话，项澜下意识里转头向离亭外的天空望去，心想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乔凤大师微笑说道：“不是老天爷选择你，而是你有能力有天资赢得这种选择。”

    ……“大师，先前您随手一画，便有一捧清水打到我脸上。我知道这就是符，只是难道手指在空中也能画出符来？如果每个印迹师的符都是独一无二的，那么每道符也应该是绝对一样的，用笔墨或许能控制，随手一画又怎么控制？”

    “即便笔墨也不能保证每道符都完全一模一样，因为你用不同的纸，墨走的速度也不同。符随印迹师心念而动，细微的差异并不是太重要，相反这种细微差异，只要不是逆意而行，往往却能契合印迹师当时当刻的劲气波动，效果反而好。”

    乔凤大师继续说道：“至于说到手指临空画符，与笔墨比较起来更不稳定，但能够做到无物之符的印迹师，他已然完全掌握了自己的劲气波动，换句话说，前一刻的指画与后一刻的指画不同，但最后出来的效果却是完全相同。”

    项澜问道：“什么样的印迹师才能完全掌握自身的劲气波动，从而画出无物之符？”

    乔凤大师伸手指向自己的鼻子，微笑说道：“印迹师。”

    项澜精神深受打击，备感挫折。

    “我把符分为两种，定式与不定式。定式之符依托外物，无论笔墨刻痕还是雕像，画符需要的时间很长，但最后产生的威力更大。无物之符为不定式，瞬间便能完成，但威力一般。”

    听着定式和不定式两个词，项澜同学的思想为之一振，想起那些熟悉的动词特征，土土土土之类的东西。然后他马上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是在离亭之内学习印迹，而不是在特长班上学英语。他有些恼火地揉了揉脸，问道：“既然如此，那何必还学不定式……这东西好像很难。”

    乔凤大师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说道：“印迹威力固然巨大，同境界的修武者，哪怕是念师也不可能战胜印迹师，但这只是纸面上的说法。真要和别的修武者打起架来怎么办？金剑那厮一道飞剑破空而至，难道我还要手忙脚乱到处去找笔找墨水？”

    “当我感知到云端上那把该死的飞剑过来了，我只需要以劲气为墨，灵光在空中一点，便能阻它一阻，然后再想办法画符反击，这种时候笔墨何用？”

    听着乔凤大师骄傲得意的讲解，项澜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片刻后好奇问道：“大师，您难道和那位世间第一强者剑圣金剑交过手？”

    “比喻！我是说比喻！”

    乔凤大师恼怒吼道，心里却想着，本道爷当年被金剑那厮一剑伤了胳膊，但也一笔抹掉那厮半边眉毛，这种光辉战绩会告诉你吗？

    “日后你若不想刚上战场，便被敌人一箭射穿，不定式是必须要学的。”

    “可是……你先前说只有印迹师才能掌握无物之符。”

    “你于印迹之上的天份极佳，又遇着我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印迹大家，成为印迹师又有什么难度？回去之后，先把这些小册子背熟，然后仔细体悟天地劲气……”

    项澜怔怔望着身旁如小山般的那堆厚书，心想这是小册子？

    乔凤大师皱眉遗憾说道：“你小子还在暗劲境界，只能初步明白天地劲气流动的规律。如果你已经是化劲境界，融身于天地劲气之间，抑或你干脆已经晋入抱丹境界，从根本上掌握了天地劲气的规律，加上你对印迹的天份，想要跨过第一关便简单多了。”

    项澜无言，心想如果能知天命，那我还学这么麻烦的印迹干嘛？

    “大师，依您看来，依学生的天份大概多少年后能成为像您这样的印迹师？”

    “如果你专心印迹，离开古武家族跟着我进山苦修，大概……十年能成。”

    项澜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还要十年啊。”

    乔凤大师怒道：“十年之后你还未满三十，若那时你真能成为印迹师，那至少能排进千年修武史里的前三名，难道这样你还觉得不满足？”

    项澜被训地低下头去，当然他没有感觉到羞愧，反而有些骄傲，心想原来自己在印迹上的天份可以排进史上前三，谭某某知道这件事情后，会不会感到羞愧？

    乔凤大师看着他的脑袋，脸上神情渐霁，在心中默默想着，只可惜我恐怕教不了你十年。

    项澜忽然想到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抬起头来看着乔凤大师认真说道：“大师，既然学生立志跟随您学习印迹，那我是不是应该改口称您为老师？”

    乔凤大师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你进了古武家族古武之地，楚大人便是你的老师，那么世间再无第二人有资格做你的老师……你还是称我大师吧，听着感觉也不错。”

    项澜听出乔凤大师对楚大人的尊敬，沉默片刻后笑着说道：“那叫师傅行不行？”

    乔凤大师微微一笑，心想这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项澜当然很聪明。

    他证明过自己，也在不断的证明自己。然而称呼乔凤大师为师傅，这件事情却和先天的聪明无关，而是这些年在世间艰难生存所锤炼出来的察言观色本领和拍马屁功夫。

    按照乔凤大师的说法，世间没有第二个人有资格和楚大人相提并论，楚大人现在是他的老师，别的人自然不好意思也去当他的老师。但在离亭里听了这么长时间，项澜深切地感受到乔凤大师对于印迹传承和自己这个传人的重视，他当然想有一个师生的正式名义。

    “我开始叫乔凤大师师傅之后，啧啧，亭子里的气氛那叫一个好，师生融洽，语笑晏然，师傅他老人家最后还给了我一份见面礼，你说最开始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给？”

    将夜大街墨石居内，项澜坐在圈椅里端着茶壶，像说书先生一样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