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律师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拳头是最大的规矩

    第一百七十九章拳头是最大的规矩

    苍有心本就是个性情疏阔开廊的典型华夏人，不然当日也不会在青~楼里初遇项澜，便要请他喝花酒玩姑娘，此时把心情调适过来后，顿时回复平常，两根手指拈起玉玦指着前面几排的乌簪女学生们，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温柔小娘子叫石榴莲，咱华夏国文化部文化司司长之女，性子温顺但极不好惹，因为司长大人的脾气特别严肃或者说暴躁；那个高个姑娘你不要惹，因为她姓高，家里有个舅舅在中南海里当差……”

    “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叫陈子豪，家里是在西城开新华书店的，很是有些小钱，哪日你我要喝花酒手头不便时，可以喊他同去，至于他身边那个矮个子就不用管了，听说是宿州过来的学生，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在读书射箭，无趣的狠。”

    项澜大为佩服，暗想一个不愿意进古武家族的人，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便把书舍里整整三四十人的来历性情摸的清清楚楚，这得是怎样的精神……想必这得是要把吃喝玩乐事业进行到底，把寻朋觅伴爱好打入古武家族的精神吧？

    “啊，穿衣服的小姐你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不错，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将军之女南宫燕小姐是也！”

    苍有心轻拍书案，像说书先生般唾沫横飞快速说道：“项兄，先前你舍她不顾来就我，本公子自然感沛莫名，但我必须提醒你，你极有可能已经得罪了这位长安著名贵女。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南宫燕小姐八岁便在朱雀大街上驾车纵横，与一帮同龄女号称娘子军，这些年来不知惊了几家煎饼果子摊，卤煮火烧店，吓坏多少**胆大男子汉，踹飞多少无情无义郎，你要得罪了她，那可真是在长安城里寸步难行，恰如进了煎饼果子店，有个屁的果子好吃！”

    项澜被面前若喷泉般的唾沫星子惊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心想娘子军这种事情我不去招惹自是不怕，南宫燕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并无恶意的小女孩儿，自不会在意，反而对苍有心的本事大为赞叹，说道：“下回去群芳阁若手头紧，我看倒也不必强拉着陈子豪，你去说几段书便挣回来了。”

    他自以为这句话调侃的极为到位，不料苍有心斜眼看着他，淡淡嘲笑说道：“在那等**里，靠说几句便能挣着银子，除却项兄你天下还有何人能做到？”

    项澜表情一僵，极想痛揍此人以发泄老羞成的那怒，终是强行压抑住了，因为此时负责讲解礼科的教习先生已是一脸严肃走了进来。

    书舍内骤然变得安静无比，那些青春跳跃的鸦和雀不知飞去了哪里。

    “礼是什么？这是一个很宽泛很宏大的命题，但我们不能因为命题宏大便不再去探索研究，因为这个命题很重要。这个字如同苍穹那般高远不可触摸，那我们是不是就不应该向苍穹投以探索好奇的目光了呢？当然不，我们白昼观云探风，夜晚观星探幽，我们想知道苍穹是什么，我们想知道有什么在上面。”

    “极宏大的命题，要以一种被我们能理解的方式做出解答，那么我们的答案必将具体而微，向微妙处向具体细节里去问询。我们仰望星空，看星辰移动，在心中画出那美妙而恒定的线条，最终便成为观星之术。”

    “苍穹是什么？便要从这样具体的一根根线条，一道道云气，天地间呼吸的上沿，元气波动的上限去体会去感悟，而礼字，同样如此，如果你们要问为师，礼之一道若往具体去探究，往具像中去觅名词，会得出怎样的答案……”

    “为师只能说出自己的理解，所谓礼，就是规矩。”

    “古武家族，最讲究的就是规矩。”

    负重讲解礼科的教习先生乃是古武家族礼仪副教授，年龄约有六十几岁，说话速度极为缓慢，吐字非常清晰，讲课内容倒也算有条理。

    台下各方横直书案前的学生们听的极为认真，然而项澜却早已是昏昏欲睡，教习先生双唇间吐出字眼越清晰，他越觉得脑海里那些瞌睡虫越宠大，越无法抗拒。

    入院试时他礼科成绩是丁等最末，对这些内容都未曾发生过兴趣，最近这些年更是成日介忙着写字儿感应杀人放火赌博睡觉，实在是无能为力。

    迷迷糊糊间，项澜忍不住有些惘然地想道，如果今后几年间在古武家族的生活，便是每天把清晨大好时光尽付于这枯词滥调，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紧接着书舍里发生的事情，把他从这种绝望幻想中拯救了出来，他再一次明白在华夏国地位至高的古武家族果然不是一般地方，这里的教习果然不是一般人。

    当老教习说道礼便是规矩时，书舍里忽然响起一道极不赞同的声音：“先生，我华夏国威服四海，圣天子君临天下，重修礼记，靠的可不是什么守规矩。”

    古武家族规矩课堂上可以提问，所以这名学生的质疑倒也正常，但这毕竟是入学第一天，所以书舍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怪异，项澜自昏睡状态中醒来，问旁边书案上的苍有心，低声道：“谁啊？”

    古武家族讲究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能入院读书的学生有很多普通百姓家的儿女，但敢在第一堂课上便对教习先生提出质疑的学生，必然家世不凡或者自视不凡，此时站在书案旁的那名学生原来是某大将之子。

    教习先生冷冷看着他，问道：“那依你之见，难道人在世间生活，可以不讲规矩？”

    “不错。”

    那位将军虎子嗡声嗡气说道：“我华夏国以武立国，靠的就是不去管那些迂腐规矩，甲坚矛利便自然能永远胜利，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们就不守礼。”

    教习先生脸上的皱纹渐渐平伏，面无表情看着这名身材魁梧的学生，说道：“你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只要拳头大便有道理？”

    那名学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强颈道：“这么理解倒也不为错，像我华夏国数攻北国，哪一次不把他们打的喊爹喊娘，他们甚至要把继承人送来长安为质，但他们的总统哪里敢对我华夏国主席失毫无礼？还是要尊称一声。”

    项澜在书舍后方听着这番话，暗想这家伙礼科成绩肯定不会比自己更高。

    教习先生缓步向那学生走了过去，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但当他走到那学生身前时，声音却陡然拔高，举起枯树干般的右手，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愤怒地咆哮道：“拳头大就是道理？那我这时候打你就是道理！”

    书舍里响起一阵惨嚎，那名身材魁梧的将军之子，不知道是害怕古武家族规矩，还是过于尊师重道，竟是根本不敢还手，被枯瘦的苍老教习瞬间打到鼻青脸肿，口角流血，看上去显得异常凄惨。

    不知过了多久，教习先生终于住手，气喘吁吁瞪着将军之子阴沉训道：“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这时候打你就是对的，因为我拳头比你大。”

    从教习先生开始痛揍将军之子，书舍里早已乱成一团，学生们震惊站起，却没有人敢去拉晋入狂暴状态下的先生，直至此时，南宫燕才不服说道：“先生！如果你认为自己比他厉害，所以可以打他，那岂不是证明了他先前的观点？”

    项澜依然坐在书案旁，但他的嘴也长到了极大，怎么也没有想到，初入古武家族第一天，便看着如此火爆的一幕，此时听到南宫燕的反驳，心里也觉得大有道理。

    先生回头冷冷看了南宫燕一眼，说道：“我就是想要证明他的道理，有问题吗？”

    南宫燕紧紧抿着双唇，想着入古武家族前父兄们的紧张叮嘱，但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将心一横，颤声说道：“是，如果您认为他是错的，那就不应该用他的道理去教训他，既然礼是规矩，您就应该用规矩去束缚他，去惩处他。”